投奔怒海

剧情片香港1982

主演:林子祥,缪骞人,马斯晨,刘德华,奇梦石,郝嘉陵

导演:许鞍华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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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3-28 08:52

详细剧情

  日本摄影记者芥川(林子祥)三年后重返刚刚解放的越南采访,遍地的生机令他心生欢喜,但当他无意间走进城市的另一隅结识当地女孩琴娘(马斯晨)后,方知之前所见不过是越共政府特意为他这样的外国记者安排的粉饰太平的假像。  在琴娘并非刻意的“导游”下,越南平民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悲惨生活逐渐被芥川尽收眼底。琴娘一家人、战后唯一留下来的某酒吧的老板娘(缪骞人)及她的正想方设法逃离越南的情人祖明(刘德华)等人的被越共任意践踏的自尊强烈地触动着芥川敏感善良的心,尽管他并无彻底改变他们命运的能力,却仍是尽力给予帮助。

 长篇影评

 1 ) 乱世群像图鉴

难得一部电影里这么多群像,个个立住,人人出彩,让我们品味:

1夫人

夫人的出场不算多,但是是推动剧情举足轻重的人物,万金油,她能开酒吧,能把介川能进经济区,还能送琴娘逃出生天。只是她的权势是依附于男人,不同的男人。她早早看出来阮主任的前途渺茫,所以很早就倒向武同志,最后从武同志的嚣张气焰可以看出他将替代文化局的阮主任。

同时她是浪漫的,祖明其实也只是她某一时段依附的人,不过她是有情的,明知道祖明的承诺是遥不可及的空中楼阁,她仍然为之神往。当阮主任跟芥川说她的身世的时候,她的冷漠感觉说的是另外一个人。她也是善良的,坚定的,话不多,说的都是掷地有声。风情但不风尘,放荡又不失优雅。

她是龙门客栈里金镶玉一样的老板娘,靠美色,靠最好的法国菜,靠没有灵魂,可是外面不是荒漠,是乱世,是地狱。

2祖明

后面叱诧风云的华仔,当时只是一介白面小生,祖明的遭遇简直是华仔后面很多形象的雏形,仗义,深得女人心,痴情,有一种狠劲和精明,还有最后的横死。

祖明是被新国家唾弃的二狗子,作为曾经的美军翻译,只能去经济区挖地雷,所以处心积虑要逃出升天。他没有什么真正的善恶之心,为了凑船票,他宁可去抢芥川的相机。

当他熬过高烧,好友惨死,挖地雷,游过海水,甚至阴险的医生的手枪的时候,当他躺在船上,去幻想奥尔良的酒吧的时候,一切都在瞬间毁灭了,他一身是血躺在死人堆里,脸上是那样的不甘心。

3阮主任

阮主任是一个非常矛盾的结合体,正像他说的国家的革命胜利了,可是他的革命失败了。作为一个在法属殖民地成长起来历经革命的越南人,曾经他也是青年才俊,留学巴黎。黎同志说得对,搞革命就是抛弃小资产阶级的情调。

阮主任是见过世面的,他帮助芥川,这也可能是导致他下课的直接原因。他坐过牢,身上的疤痕是革命者的勋章,为革命流过血,可是当革命胜利了,新的国家跟他想象中是如此不同。他只能去夫人那里买醉,吃最好的法国菜。

阮主任不止一次的跟芥川的说,需要我来做什么?而他心里知道,他能做的其实真的很少。

4琴娘的母亲

琴娘的母亲出场不多,可是分量很重。她是某种意义上的夫人,为了家人能活下去,她可以做任何事,她身上时老舍月牙儿一样的悲惨故事。同时她又是善良的,三弟是跟韩国兵生的野种,但是她仍视如己出。

刚出场的时候,她的面目是模糊的,虚弱的额,从黑暗中走出来,但是她跟芥川的对话,可以听出,她是见过世面的。最后当她站在阳光下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她是这样美丽,坚强,跟夫人不同的是,当灾难来临,三弟的一声妈妈,她的选择是一死了之,是这么决绝。那个环视的镜头太传神了。

5二弟

二弟是祖明的翻版。他视祖明为偶像,学他的腔调,学英文,头上戴着一只可笑的帽子。年纪虽小,世故圆滑,只是为了生存。有一个细节,二弟看到琴娘吃剩的米粉,想都不想就拿过去吃,可是看到三弟的米粉,他还是一口没动,细致的喂三弟。

他的圆滑和单纯是如此的统一,看到琴娘手里的鱼的时候,一声爆炸,化为灰烬。

6琴娘

琴娘是肩负影片成长和希望的角色。难得是演的非常好,尤其是一开始遇到芥川时候的羞涩,排斥,活力,尤其是几次站在旁边偷瞄芥川跟其他人的表情都很传神。

琴娘是讨喜的,在乱世中她过早的懂事了,她的梦想就是可以赚钱,帮助母亲,虽然知道母亲出去卖,她对母亲的爱并没有减少,如果不是芥川,她可能会重蹈母亲的覆辙,她可能就会是老舍底下的月牙儿。她不怕去鸡场,不怕去路边的咖啡馆,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和家人不去新经济区。

过于早熟了,当芥川毫无理由的给与她帮助的时候,她主动提出去芥川的酒店,懂事的为了不把床单弄砸,想去洗下脚。

7芥川

也许芥川所作的一切,是因为他孤儿的出身。

整个影片可以总结成一句话:到底是需要付出多少,才能拯救一名越南的少女?

答案是:生命。

当芥川看到十六队的真相的时候,他的世界观已经崩塌了,他喜欢一个人行动,喜欢看真实的东西,用武同志的话,芥川喜欢看大便。当真相来临的时候,芥川被击碎了。当祖明去抢他的相机的时候,他视为生命的相机,他拼了命保护。当得知那是决定祖明命运的救命钱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的道歉。在真相面前,他不过是一个伪善的国际同情者而已。

琴娘是芥川心里的白月光,这个乱世中的少女,没有抱怨没有世故,只是努力的活着,可是她眼见的滑向深渊了,也许真的是琴娘的一句心烦意乱的抱怨,琴娘的家在遇到芥川后,支离破碎了。

于是他决定当琴娘的救世主,一开始,也许只是一条鱼,一些钱,三碗米粉,一顿西餐,后来,他把所有的钱都给了琴娘,顶个菜摊,把妈妈的病治好,再后来相机不要了,要让琴娘彻底离开这个地狱,最后,在明知道危险的情况下,他拿起了那桶汽油。

于是他变成了一个活人,在海边的码头,舞蹈,倒下。

 2 ) 《投奔怒海》:人性可以不伟大,但一定崇高

许鞍华1982年的电影《投奔怒海》,是一部有着诸多话题的电影。据说是金庸给的名字,金庸梦中情人夏梦是制片人,周润发为了台湾市场推掉转而由刘德华出演该角色,也是刘德华的第一部电影,在拍摄期间受到男主角林子祥的教导与鼓励,走上了歌坛,在海南的取景,内地演员的参演,等等。

但只要看过这部电影,就会忘记这些八卦,因为电影本身有足够的力量让你忽略那些微不足道的传闻。

《投奔怒海》,讲述了日本记者芥川(林子祥)由于三年前拍摄越南的革命受到越南政府邀请,再次来到刚完成统一的越南拍摄越南的建设情况。在“新经济区”,芥川见到了被安排好的孩子们拍摄的“幸福场景”,与此形成反差的是芥川在没有人陪同,独自拍摄的情况下遇到的14岁女孩琴娘一家的生活,才见识到真实的越南平民在严酷的政治环境下的悲惨状况。

影片还设置了一条副线,就是曾为美军做过翻译的祖明(刘德华)筹款出逃,在经历种种波折之后,在出逃的船上遭遇政府军的扫射,船上无一生还。

《投奔怒海》虽然讲述的越南,但那抹夺目的红充满了隐喻,在芥川拍摄的视角中,还出现了酒吧来自中国的“夫人”,迫于生计做了妓女的琴娘母亲,公事公办的文化局女干部等等角色。其中,参与革命的留法越共干部那句“越南人的革命成功了,我自己的革命失败了”,道破革命的理想主义者当时的窘境。

这部电影当时香港票房1500多万港币,是许鞍华商业上最成功的的影片了,联想到八十年代中英谈判的背景,这样的票房也在预料之中,戳中了多少香港人的“恐共”忧虑。

也正因如此,很多人对这部电影的评价都是基于政治性的,尽管导演本人否认过这是一部政治电影,认为这是人性的电影。

不管导演出于什么目的说的这句话,但《投奔怒海》最震撼之处,并不是对极权社会压抑的写实,而是在黑暗之中那抹人性的亮色。

芥川和琴娘

人性是很复杂的字眼,笼统说来应该包含了兽性和神性。越靠近生存本能,越是兽性的部分,而靠近道德的,则是神性的部分。

极端环境下,人类世界的普世价值都不复存在。酒吧老板娘“夫人”为了生计跟官员上床,却把钱拿来给爱人(祖明)出逃。两个人在黑暗中彼此取暖,相约去美国开酒吧。为了三个孩子,琴娘的母亲去做了妓女支持家用。琴娘和弟弟阿乐每次听到死刑的枪声都会欢快地跑到刑场帮忙收尸,希望从死者嘴里找到一颗金牙或扒下一件能卖的旧衣裳。

死亡,这本是人世间最沉痛的字眼,在孩子眼中居然成了美事,在跟随而至的芥川面前,在尸体旁边随意的摆出各种pose,活泼的孩童在血迹未干的尸体旁边雀跃欢呼,这样的反差给了芥川巨大的刺激。“有吏夜捉人”的场景经常上演,被抓去挖地雷随时都有可能粉身碎骨,前一秒还在欢笑的阿乐后一秒就被自己拾起来的手雷炸死,正如新经济区队长对祖明说:这里,人命一文不值。

捡到手雷的阿乐

但人性又是伟大的,坚韧的。

在吧台后见惯时事动荡与人世冷暖的“夫人”自己“认命”了,但却拜托芥川让祖明不要认命,一定要逃出去;祖明的瘸腿发炎,处理伤口时芥川才发现是因为将攒好的金片子藏在了伤口中,这些金片子足够祖明自己逃出去,但他还在努力凑着,想带“夫人”一起走。芥川卖了自己最宝贝的相机,拼上自己的性命送琴娘姐弟出逃。

在强大的历史车轮面前,每个人都如尘埃般渺小,可以随时碾压过去,视若无物。但却并不卑微,伟大的人性在救赎的路上燃烧自己,照亮他人。

正如芥川,用焚身的烈火照亮了琴娘姐弟的前路。

拍摄这部电影时候的许鞍华不到35岁,已经呈现出大师气质,镜头运用的成熟而克制。

影片开篇就是北越统一南越后,街头一列列坦克经过,人群中的芥川在拍摄照片。镜头上摇,展示了坦克上的军人,两边围观的群众,楼上的人们的挥手。再回到中景,军车远去,拍摄的芥川注意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残疾小孩,跟着小孩进入胡同拍摄背影,又被一阵欢呼声提醒:又一群坦克、军车开来了。

片头的夹道欢迎

在隆隆的军车声和夹道的欢呼声中,片名以及监制、主演的信息在黑色的背景下显示出来,设计巧妙而震撼。

许鞍华毫不吝惜色彩,街道两边楼上的红旗,尸体上的血迹,伤口的鲜血淋漓,盖着尸体的红布,都闪着令人触目惊心的颜色。

而留法越共党员刺眼的伤疤、祖明被射死之后的死不瞑目、芥川身上的熊熊烈火,与之前安排好的给芥川演戏的孩子们灿烂的笑容,安逸的田园风格形成鲜明反差。前面被设计好的“新经济区”的绿色有多柔和、舒服,人们和孩子的生活有多么惬意,后面芥川独自一人时见到的场景就有多么刺目、压抑。渴望大人拥抱的孤儿院的孩子们,脏兮兮的胡同,简陋的几乎没有什么家具的琴娘一家,纷乱的菜市场,抓壮丁的鸡飞狗跳,刑场的尸体,让荧幕前的我们仿佛跟在芥川身边,像做梦一样,有着自己的视角,也见证了这些场景。

死不瞑目的祖明

但许鞍华的镜头又是克制的、悲悯的。几岁的阿乐捡到手榴弹被炸死,并没有给小孩血肉模糊的镜头,一声巨响,切换到姐姐琴娘的呼喊,下一个镜头就是姐姐摇着弟弟的身体,但始终只给了姐姐的镜头,没有尸体的样子。远景,一个扛着红旗的人跑来(虽然这个镜头略显刻意)。近景:尸体被盖上了红旗,只漏出小小的血迹斑驳的脚。

类似的处理还有琴娘的母亲被人揭发卖淫之后,当场自杀,抱着二弟的芥川立刻捂上了二弟的眼镜,镜头也随之转换到母亲下葬。

悲悯的镜头就像人类的眼睛,看到悲伤的一幕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而许鞍华导演的功力在现实生活层面体现更淋漓尽致,在菜市场,琴娘为了几毛钱跟卖甘蔗的老头砍价,刚达成一致的价格被前来抓壮丁的军人冲散。对几毛钱都很计较的小贩们,在“有吏夜捉人”情况下,扔掉了自己的筐、篓,四散奔逃。

在海边,琴娘为了买一条鱼和卖鱼大婶讨价还价,拉着芥川佯装离开将价格砍下来,带着买下来的鱼畅想着阿乐见到鱼会很开心。然而阿乐却被炸弹炸死,永远见不到这条鱼了。芥川拍摄琴娘提着鱼的照片,回头,却看见阿乐拿着手雷。

在这样压抑的细节下,惊喜似乎都是奢侈的,小心翼翼的,这一秒欢乐,下一秒的巨大代价就紧随而至。

在成熟期的《女人四十》更能看到许鞍华对生活细节的把控:在菜场的鱼摊前,阿娥注视良久。小贩麻利地挑了一条,上秤一百五十块。阿娥响亮地回绝,“五十。”小贩说,“五十是死鱼的价格。”阿娥站着良久,等鱼死,可是鱼并没有死,阿娥趁小贩不注意,把鱼扇死了。之后面不改色地说道:“死了”。

厨房,阿娥将鱼分成了几部分,一部分放进了冰箱又拿出来。

犹豫是拮据生活的常态。

这种常态是每个操心家庭开销的家庭主妇最熟悉的,这些细节被女导演挖掘上了荧幕,给了荧幕前的观众痛心一击。

我们可以没有经历过那样极端的年代,也没有过极度黑暗下的体验,但对于生活的迷茫与对未来的忧虑,是共有的。当然,没有电影是完美的,《投身怒海》也不例外。仅凭想象而写就的剧本,还是有些硬伤。

例如刘德华饰演的祖明,在出逃时面对机枪扫射还是匍匐前进的姿态,下一秒的镜头就变成要跳入海中被射死,很难想象为什么一个匍匐的人会突然跳起,镜头转换有点突然,缺了点衔接和心里的揭示。

还有芥川的死也欠缺了点逻辑性,从化学常识来说,柴油的闪点(可燃液体挥发出来的蒸气与空气形成的混合物遇火源能够发生闪燃的最低温度)、分子结构、不容易挥发等属性,不会射了一枪就爆炸起火进而燃烧全身;而当时巡逻的警察已经看了芥川的通行证,按理不会再追究;还有没有柴油也上了船的琴娘姐弟,其实不需要芥川这一桶柴油。

导演安排了芥川一个最壮烈的死法——燃烧了自己照亮了船上的人们。这样的结局是非常震撼的,但现在来看未免刻意了些,过于匠气了。

可能那个时代的导演自己也不知道琴娘姐弟出路在何方,虽然前方有光,但年仅十四岁,经历了弟弟被炸死,母亲死在自己面前,救命恩人(还是自己的初恋)在自己眼前焚烧,她之后的人生会是怎样的?谁能保证她们的这只船,不会遭遇祖明那条船的命运呢?

一切都是未知。

也许现在来看,那个年代过去了,那些政治运动也成了历史。

拍摄这部电影的海南,如今已成为国际旅游岛,不知道现在的许鞍华导演会如何看待当年的这部片子。

私心想要的结局是芥川也离开了越南,开办了摄影展,展出越南的拍摄照片。

至于他跟琴娘,总希望善良的人都会有好的结果。

如果每个人都点亮自己的灵明,遵从自己的“良知”,极端的环境就不会重来。

人性的光芒不一定战胜黑暗,但却无法被黑暗抹去。

这样的人性,不一定伟大,却一定是崇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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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从《投奔怒海》看香港新浪潮和大陆第五代异同 作者:黄小邪(ZZ)

变则可久,通则不乏”。无论社会进程,还是艺术理念,这一古老的哲学命题几乎放之四海而皆准。故世界电影史上每一次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电影“改良”或者反叛活动,都如久旱甘霖从天而降,无可争议地推动“第七艺术”步履蹒跚地前行。为人们熟知的,国外有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法国新浪潮,德国新电影等,国内则有大陆“第五代”,香港新浪潮,和台湾新电影。

一次反传统的艺术行为,必然有其内部和外部环境依托,这一点亘古不变,但因不同的主客观原因、时代因素,其差异也旗帜鲜明。国外有评论将大陆“第五代”称为“中国的新浪潮”(是否恰当暂且不论),而在第五代滥觞之作《一个和八个》(1983年)震惊国内外电影界时,香港新浪潮(1979至1983年)已经基本偃旗息鼓了。论及二者异同,决不会如积分方程数值般明晰可见,其声气相通,其风情迥异,丝丝缕缕,夹缠不清。

以香港新浪潮电影女将许鞍华的精彩之作《投奔怒海》(1982年)为切入点,或可勾勒出二者轮廓,粗浅探讨这一问题。

疏离的悲悯——略述许鞍华品格

20年来,香港女导演许鞍华手中如有魔棒,给观众一个又一个惊喜,这与她丰富阅历和深厚底蕴密不可分。许鞍华1947年5月23日生于鞍山,在澳门和香港长大。1972年毕业于香港大学,获英国文学与比较文学硕士学位,随后赴伦敦电影学院攻读电影专业。1975年返回香港,曾担任导演胡金铨助手,后转入电视台供职。新浪潮初起时,影片处女作《疯劫》(1979年)成为典范之作,率先以“文艺笔触结合现代电影语言去追寻一宗谋杀案和鬼故事背后复杂的感情纠葛,在对电影叙事模式、手法和功能上勇于实践和创新,别具一格①”,“以现代主义手法打破了传统剧情的叙事方法和平铺直叙的单一视点②”,获第17届金马奖优等剧情片和最佳摄影、剪辑奖。

后来的《胡越的故事》(1981年)、《投奔怒海》(1982年)与电视作品《狮子山下》片集中《来客》(1978)描写七十年代后越南南方大变动中难民生活,被称为“越南三部曲”,她强烈的社会观察、政治意识、人文省思与土地情感初见端倪。《投奔怒海》可谓艺术、商业双馨之作,获第2届香港电影金像奖评选“十大华语片”第一名,并获最佳影片、最佳编剧、最佳美术和最有前途新人奖。许鞍华获最佳导演奖。影片还创下1500多万港币的票房纪录。

以后的《倾城之恋》(1983)、《书剑恩仇录》(1987)、《香香公主》(1987)、《今夜星光灿烂》(1988)、《客途秋恨》(1990)、《上海假期》、《极道追踪》(1991)、《少年与英雄》(1993),延续了写实风格和传统的叙事手法。

1994年的《女人四十》是她的新高。影片以轻喜剧和纪实风格为基调,加入浪漫抒情情绪,日常生活细节描写传神独到,真实、准确、幽默地展现年逾40的香港妇女在家庭、工作压力面前如何应付、摆脱困境,深刻展示老人、家庭关系等现实问题,奖项接踵而来。女主角萧芳芳获第45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影片获第32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影片、女主角、男配角、摄影奖;第15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导演、男主角、女主角、男配角、编剧奖。有影评人说此片“胜在陈义不高,而且乐于保守甘于平凡,更切合当前香港社会的集体心理③”。

1996年的《阿金》被评论界论为失败之作。1997年的《半生缘》写尽张爱玲小说中的旧上海怀旧情调,在情人节的影院里赚足了感叹。1997年的纪录片《去日苦多》朴素而平静,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娓娓道来,家国情怀,历史反思,忧患意识,全在一席旧友聚会“去日苦多”的感慨中静静呈现。1999年的《千言万语》是许鞍华自己最喜欢的作品,她说自己拍得很沉重,几乎“声嘶力竭”,“故事中的政治事件,已不重要,而是用来作为背景真实的根据,来表现某种情绪,就是一种不安、躁动、理想的破灭,再加上种种人生的不幸,变成一种比较富悲剧性的东西,而在悲剧性当中唯一可以获取的,就是人的回忆”④。

与张艾嘉、张婉婷、罗卓瑶这些女导演的细腻敏感不同,许鞍华更多地隐藏着自己传统意义上的女性特征,影片不是全副精力关注曲折爱情和缠绵情调,而始终贯穿浓重的“家国情怀”。她可谓思想型导演,以悲悯情怀冷静观照世界,作人本关怀,现实批判,以严谨的写实手法讲述时代、历史的厚重与悲凉。沉重地,但是疏离地讲述,从容不迫,还其本象。也许与她酷爱日本导演黑泽明的悲凉风格有关。

隐藏女性视界不等于完全男性化,女性的直觉与灵性使她的作品具有女性既温柔又厚实的触感,人物关系与情感纠葛更加复杂丰富,有纵深感和层次感。能恰到好处把握唤起观众共鸣的情感因素。

在香港电影界严重的商业化倾向里,许鞍华的拍片严谨,不随波逐流一直为人们称道。她的影片虽然能在艺术和商业之间取得较好平衡,但有时难免曲高和寡,票房不佳,有时筹集拍摄资金甚至维持自己生计都很艰难。她对剧本要求很高,敲定以后,剧本的结构甚至对白一字不改。她追求的影像风格从前期至后期渐趋平实而有深厚意蕴,在场景设定、东西文化融合与对“新鲜意境”的追求上,有深厚的人文价值、审美意味和艺术氛围。

许鞍华前期的影片《投奔怒海》是她整体风格的全面体现。

 生涯共苦辛——新浪潮与“第五代”之同

 香港的“新浪潮”运动兴起于1979年。这一年,由电视制作转入电影界的徐克、许鞍华和章国明分别执导了《蝶变》、《疯劫》和《指点兵兵》,一鸣惊人,这三部影片后来被称为“香港新浪潮电影的经典作品”。之前严浩已有《咖喱啡》(1978年),被称为新浪潮第一部作品。此后还有严浩的《夜车》(1979年)、方育平的《父子情》(1981年)、《半边人》(1983年),许鞍华的《投奔怒海》(1982年)等。接连夺下几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导演奖。新浪潮的影片比如《蝶变》、《疯劫》“都有一种宿命般的阴霾,都是关于寻觅真相,而且都是充满阴郁的悲剧性⑤”。“他们在艺术上的探索使纯商业性的电影更为丰满。例如许鞍华的社会关注,徐克的险怪多变,方育平的温情洋溢,都在近十几年的香港电影中获得借鉴和发挥”⑥。

而大陆“第五代”这种说法虽有欠科学,仍被经常引用。目前看到的最早提出这一概念的文章出现于1986年,以前则以“青年导演”代替。确切说应是指1982年自北京电影学院毕业的导演系学生(后来扩展到摄影系、美术系),包括张军钊、陈凯歌、田壮壮、张艺谋、张建亚、黄建新等。其中张军钊1983年的《一个和八个》在广西厂率先举起大旗,一发冲天。而后陈凯歌接连拍出《黄土地》(1984年)、《大阅兵》(1986年)、《孩子王》(1987年),田壮壮拍出《猎场扎撒》(1985年)、《盗马贼》(1986年),吴子牛呈上了《喋血黑谷》(1984年)、《晚钟》(1988年),1989年张艺谋捧出了让国内外观众、评论界集体大惊失色的处女作《红高粱》,至此,第五代的影片告一段落,此后,导演各自的发展道路迥然不同。

新浪潮与“第五代”并非横空出世,有各自的社会、政治、文化、思想环境,但大体状况有相近之处。新浪潮兴起之前“本地电影并未能从本土观点看本土问题,往往由于电影的创作仍掌握在北来的电影工作者手上,导致严重地与生活脱节”(罗维明“怎样才算新电影”《电影文章》,香港,真正出品,1998,第45页)。而徐克、许鞍华、严浩这些受过国外专业电影教育,五十年代移民潮后在本地出生的新生代,七十年代末正值承接上一代电影人权利交接的时刻。再加上当时社会渐趋富裕,对娱乐事业(当时电影为香港人重要的消闲娱乐方法)的需求大量增加,遂出现了一大群电影人得以从较新、较符合社会现实的角度去拍摄电影。许鞍华的《投奔怒海》是这种环境下的产物。她大学时比较文学和英国文学的底蕴帮助她更好地把握历史感,理解人物性格,从英国学电影归来,经过电视实践,有丰富的阅历,对这种严肃社会题材驾轻就熟,故影片看起来有条不紊,层次分明。而且负载深重社会、历史责任感

80年代初,大陆的电影业经过文革样板戏扫荡,几乎奄奄一息,而先辈推崇的“纪实美学”又有很多差强人意之处。“第五代”年轻电影人因为历经文革浩劫,在动乱底层顽强搏击,重返校园后系统学习电影专业知识,接受当时流行的西方哲学、美学思潮,形成新的价值观、美学观——这些反规范的精神品格,与当时整个文艺领域的强烈主体意识、反思思潮相适应。有深厚的生活积淀,他们的影片才如寒冬后嫩草,新鲜独特。正如陈凯歌所说:“所有的一切,都与创作者的经历与感受分不开的。十年忧愤,四载攻读,而后一泻而出,能不令‘六宫粉黛无颜色’?”“感于先而后工于形,今古佳作无别”(陈凯歌《秦国人》《当代电影》1985年第4期)

与大陆第五代一样,香港新浪潮没有宣言和纲领,也没有共同组织,正如许鞍华所说,新浪潮导演并没有一致的意识形态。但我们可以从他们的影片中找出一种把现代香港的浮华表面撕去,将真相赤裸裸呈现出来的视界。这种现实视界在以往是找不到的。这批战后出生的影视人面对都市文化的勃兴,勇于表达着本土传统与外来冲击下的诸般感受,许鞍华的《投奔怒海》即是范例。

《投奔怒海》是一幅忧愤悲壮的长卷,承载了沉重的政治、历史感。以1978年日本记者芥川汐见赴越南采访的视点观照了70年代末期越南严酷政治环境下无助平民和华人的悲剧境况。以14岁女孩琴娘一家此时期的境遇为主线,以曾为美军作过翻译的祖明筹款出逃在船上被射杀为副线,兼有“夫人”“阮主任”等性格、成份比较复杂的人物刻划,深刻生动,似功力不俗的群雕像,令人过目难忘。还隐约提及越南官方排华活动的前奏——华侨重新报户口,为影片提供坚实厚重的时代背景。

“第五代”影片也以强烈的探求渴望和主体意识去观照且独特表现纷繁复杂的历史和现实,以深沉的历史思考和敏锐的哲理思辨角度来揭示社会变化的历史渊源,剖析陈腐的传统理念,展现民族的生动气韵,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忧患意识和强烈情感。正如陈凯歌所言: “我们的感情是深挚而复杂的,难以用言语一丝一缕地表述清楚。它是一种思前想后而产生的又悲又喜的情绪,是一种纵横古今的历史感和责任感,是一种对未来的希望和信念……我渴望能够通过自己的作品,使这种信念和情感得以抒发”(陈凯歌〈怀着深挚的赤子之爱〉〈电影艺术参考资料〉1984年第15期)。《投奔怒海》与《孩子王》,内中渊源明晰可见。

理论界与实践“共谋”是两种电影活动得以燎原的必要条件。“新浪潮”这一标签的出现,是由香港影评人将电影圈的现象加以整理分析得出。“‘新浪潮电影’与‘新浪潮电影评论’本身才塑造成‘香港电影新浪潮现象’”⑦。1978年8月18日,香港电影杂志《大特写》刊出题为《香港电影新浪潮——向传统挑战的革命者》指出新浪潮导演“冲劲、勇于尝试、创新和接受新事物”,为新浪潮导演们营造了良好的舆论环境,建立了一种新的对电影的传释,一种新的电影言说,其本身就含有一种符号意志——提供空间去传递迅息,挑战社会上既定的言说。

当时的大陆评论界也在不遗余力地分析、呵护中国电影的希望,正如吕晓明所说(《关于黄建新的断想》《电影新作》1996年第5期):“所谓的电影流派的构成实际上更多的是一种被构成——按照新闻效应或理论发现的需要被命名和宣传。其实,某个群体之被称为流派和浪潮,与其说是建立在导演们的观念兴趣、风格习惯或题材倾向趋同的基础上,不如说是由他们同此前的某种艺术传统或创作稳态的‘同仇敌忾’而来”。《当代电影》、《电影艺术》等专业电影杂志连续发表大量关于“第五代”导演及影片风格的理论探讨文章,“第五代”如“幽灵”穿越中国银幕,蜚声世界影坛,评论者功不可没。而现在所谓“第六代”的低迷状态,与他们本身的素质有关,也与理论界的沉默与不认同密不可分。此时香港理论界也面临同样问题,不复当年电影评论的“黄金时期”。

而冷峻的电影表现方式是新浪潮和第五代异曲同工之妙处。主题多义性和强烈个人性质的倾向愈发明显,影片里有温暖的理解和爱,也有深深的悲凉,但表达情感的方式很内敛,不着痕迹。冷静观照的结果是间离效果的生成。

许鞍华的《胡越的故事》(1981年)讲述越南华侨胡越异乡漂泊为救女友被迫沦为杀手的悲剧,有些类型化的因素,注重情节构置,因承了《疯劫》的商业表象,或与许鞍华儿时偏爱武侠片、惊悚片有关。到《客途秋恨》(1990年)时,许鞍华说:“我不太愿意再拍那些着重于冒险和情节的故事,而是拍一些我看到的东西,也许是很老套的,但一定要拍得平实,拍出自己对生活的感觉”。后来的《女人四十》即是鲜明体现。而《投奔怒海》(1982),已经体现了她这一意愿,运用传统的时空顺序式结构,芥川的单一视点,讲述方式尽力平和内敛,含蓄简洁,不置一词,但内中隐含的悲愤情结、深挚情感让人动容。其中真意,观者自会心有戚戚。影片既吸取了西方电影理论精华,又遵循传统现实主义的美学原则,标志着许鞍华影片风格的一种回归和圆熟。

这里选择一个日本人的视点很有意味,大约因为日本与越南之间的关系不远不近,非敌非友,便于客观叙述,不添加主观色彩,与许鞍华的日本血统也有一定关系。而美国、法国、中国,皆不能以局外人目光冷静诠释。芥川开头为新经济区的孩子们唱的日本歌曲有“江湖武士道,一心一德求忠义”的点题之笔,后来在琴娘家里又唱过一次,情境却完全迥异。他果真一直为琴娘、祖明和越南无数生活在苦痛中的人们奔波着,直到最后目送琴娘姐弟孤帆远去,自己魂葬异乡。有些日本武士道的精髓。此时镜头是琴娘姐弟视点的远景,被火吞噬的芥川身影随船航行渐去渐小,最后倒地不动。没有堂皇的音乐大肆渲染,这种不置一词的方式给观众充分的主体意识。

而第五代影片里客观冷峻的表达俯拾即是。从《黄土地》到《孩子王》,陈凯歌的每一部作品都似一个冷静的民族寓言,寻根意识、个体与整体关系、反传统文化固有模式……理性反思元素覆盖着浓烈情感。黄建新的《黑炮事件》(1985年)更是一部对知识分子文化心态深刻反思的荒诞式高度风格化影片,导演视点以有些无奈的黑色幽默态度审视“黑炮事件”和“赵书信性格”,易促人冷静思考,引起观众理性认同。

颠覆性全新电影语言的运用。新浪潮和第五代运用的电影语言不约而同突破了传统电影语言的范式,表现出视觉造型的张扬个性,影片的一切视听元素、影像造型直接传达了影片内涵,表现了他们的艺术感觉和生命体验。新浪潮初期徐克的《蝶变》将科幻电影和武侠电影合而为一,刷新了当时观众对武侠片的概念;而许鞍华的《疯劫》中,将人性悲剧与惊竦片融合的努力、神秘悬疑气氛的营造,都注重用艺术技巧创造“外在真实的表象”(不是注重题材或故事情节的“写实性”),由此造成既真实,又鲜明、大胆、饱满、具有冲击力的效果⑧。

《投奔怒海》有意运用了一些平实但有意味的镜头语言。镜头语言是怀旧的、破损的。破旧的屋子,寂寥的雨中小巷,杂乱的市场,烟雾苍茫的监狱大门,整体的影调氛围阴郁而凄凉。有侯孝贤《悲情城市》的客观冷静,但加入灵活的镜头情绪表达,凸显出导演意图。如芥川初到新经济区参观,孩子们健康快乐地载歌载舞,镜头隐在树叶后面不动声色地远远注视着,一种间离,提醒人们意识到其中虚假。阿乐被淹没在突然爆的手榴弹烟雾后面时,琴娘哭喊着跑过去,下一个镜头,远远地隔河相望,逆光里扑过去的琴娘,一个人迅速举着红旗飞跑过去。下一个镜头,切近,红旗下露出的阿乐血迹斑斑的细瘦小腿。似乎是个不愿看到悲剧的旁观者,只能远远地望着,以悲悯的目光。

琴娘的母亲自杀后,琴娘守灵时的闪回镜头,埋葬琴娘母亲与芥川收拾相机的交叉剪辑镜头,琴娘出海逃走的场景,在当时的电影技巧里也很值得称道了。

而第五代向来为人称道的是纪实性与象征性、写实与写意、叙事与造型结合的“意象美学”,造型追求奇特性,影片亦是追求着一种外部真实基础上的内部真实。而且表达愈发意识流与心理化,以理性活动为主线,将哲理、情感物化于外,轻外部重内在,被称作“意识银幕化”,比如《一个和八个》。这里暂不作详细论述。

墙外是谁家——新浪潮与第五代之异

两种运动可归为渐变和激变的艺术。香港新浪潮电影因循着以往一些可借鉴的传统,在此内部进行革新,在对抗性文化中进行革新。导演们关注民族风格,引用中国古典诗词文学,而且有对香港电影经典作品与类型的共鸣。在这里,以往影片中的人性挖掘、情欲、暴力等商业因素以更加巧妙的形式隐含其中。《蝶变》超越了香港古老传统的武侠片,《父子情》关注了香港电影一直在关注的传统的“代”与“代”之间的冲突及传统的伦理内部的冲突。《投奔怒海》社会、政治问题与人性问题取向更注定了它的艺术价值。

因为这部苛责越南暴政的影片80年代初在大陆海南岛拍摄,很容易被认为有微妙的政治原因,法新社就将它宣传为一部政治影片。而许鞍华一再强调《胡越的故事》和《投奔怒海》只是人性电影而非政治电影。不论从哪个角度解读,其悲剧性的深度与力度足以使人震撼与反思。

而第五代却是离经叛道的对传统的彻底反叛。“在艺术上,儿子不必象老子,一代应有一代的想法”,《一个和八个》的摄影阐述上赫然这样写着,暗示了一种顽强的决心。他们的作品追求情绪化,追求构图、色彩、意蕴,一切被传统电影遗忘的因素。充分凸显了艺术个性的展呈和放射,他们的造型在表现他们对生活的主观感受,部分有唯美倾向。比如陈凯歌的几部影片,把电影叙述提升到一种陈述哲理意念的高度。

电视—电影,写实的拍摄手法,新浪潮导演们以独特方式确认了香港是个拥有独特身份的地方,建立在人们所使用的语言与人们所持的心理基础上:与广东一带一样的粤语。故影片也带有寻找自我身份的心理。很多香港电影在表达对自己身份的探讨、迷茫。许鞍华的《投奔怒海》、《客途秋恨》,还有后来王家卫的《阿飞正传》里被生母抛弃的阿荣——一种没有脚的小鸟,“一生中唯一着地的时候是它们死的时候”。而对观众来说,“早期就如拉康的‘镜子期’,日渐成长的他们极力企图在镜子中认出自我”⑨。没有固定栖所,没有身份确认,身体与心灵的漂泊就成为一个倍受关注的主题。《投奔怒海》进一步探讨了“漂泊”的主题。

日本记者芥川在越南是漂泊,中国人“夫人”在越南亦非故国,阮主任怀念法国,祖明梦想去美国的新奥尔良,越南本土的琴娘姐弟也被迫逃往不知路途的别乡——每个人都欲逃离困境而不能。芥川没有来得及赶回日本的家;祖明生命毁灭在出逃的船上永不瞑目;阮主任被“发配”到新经济区也是凶多吉少。只有“夫人”尚在忍受内心苦痛各方周旋,还有琴娘自由漂行在大海上(虽然前途未卜)——能存活的都是女性,坚忍而柔韧。也许是导演潜意识中的性别意识发挥了作用。

而第五代没有这种尴尬境地,他们从容不迫,甚至有点颐指气使地运用自己的合法身份反思着历史和现实。完全是主人的范式。张艺谋的《红高粱》民俗图画般浓墨重彩的生命意识就完全不同于《投奔怒海》的迷惘、绝望。

商业因素的涉入程度及题材趋向不同。香港新浪潮影片扬弃传统影像融入当代香港电影中,将过去与现在、香港与西方的元素混合,与多数新浪潮主将受过西方文化浸淫密不可分,也与当时香港经济、文化地位有关。其时香港已进入工业社会,加上其中西混杂的“殖民地”特殊身份,他们表现都市题材影片较多,且“有一种现代主义式的计划⑾”。由这种兼收并蓄的态度出发,新浪潮导演将社会写实兼含在商业类型片之中,并从中发展出一套独特的识见,黑色电影的特质之所有会在新浪潮电影中出现,亦只因为它忠于反映香港社会的现象。而商业化的电影运作方式也决定了他们的商业考虑,所以有徐克、许鞍华初期电影惊险、悬疑、暴力因素的介入。

《投奔怒海》虽然在讲述越南,也有他国文化的介入,也是一个名为“岘港”的中等城市的环境设置。叙事跌宕流畅,有一定商业性,当年票房达到1500多万港币,大抵是许鞍华商业上最成功的一部影片。影片中,“夫人”的复杂成分隐喻着越南几十年的苦难。被日本人占领,成为法国的殖民地,受美国人侵犯,被越南集权政治代言人玩弄。而“中国人”的身份有更深重的韵味,更有历史的复杂性。她委曲求全,凄艳绝望,虚与委蛇地度着残生,在光线幽暗、似乎不见天日的酒吧里。而越南的多数人甚至连如此苟且偷生尚不能,每天有人在小巷简陋的刑场被枪杀,纯真的琴娘和弟弟阿乐每次听见枪声欢天喜地跑过去帮祖明的父亲收尸体,企望从死者嘴里找到一颗金牙或扒下一件能卖的旧衣裳。正如新经济区队长对祖明说:这里,人命一文不值。

阮主任是不为统治阶层所容的成员,多年的法国文化与“革命”教化在他骨子里不断冲撞。他与日本记者芥川心存的人道和浪漫理想被酷似《芙蓉镇》里李国香的革命女干部黎文娟斥为“小资产阶级的滥情主义”。正因为此,阮临走对芥川感慨:我们才是同志。如他自己剖白的:革命了半辈子,发现自己还是个殖民地的人。越南人民的革命成功了,自己的革命失败了。道出了越南和越南受过西方教育的一代革命者的尴尬境地。或许从根本上来说是一个悲观的悖论。

大陆第五代当时不必受“商业问题”困扰,制片厂计划经济体制决定了他们可以用电影去“探索”,去“实验”,牢牢伫立在金字塔顶。可能对很多导演来说,那是段逝不再来的“探索”的有利时机。经过十年浩劫,百废待兴,当时的国内社会状况应处于前工业期,或者说从农耕社会向工业社会迈进的时期,与其相适应的,是影片中现代观念的缺失。《黄土地》中的黄土高原,《一个和八个》、《边走边唱》中的无边旷野,还有草原、高粱地,直到现在张艺谋最擅长的还是以乡村或宅院的寓言来借物言志。黄建新是第五代导演里唯一坚持城市题材的导演,但他的影片多数也只把“城市”当作承载立意的符码或工具,与直观表现常态的新浪潮电影有诸多相异之处。这些展示着第五代导演与新浪潮导演关注或者表达视角的不同。

近十年电影事业的停顿和封锁状态,导演和观众的商业意识都没有长足发展,可以完全走艺术片的道路子,在艺术境界上达到“随心所欲不逾距”,对苍凉、残酷、贫穷反思批判,对原始生命力探寻与赞颂。但过于依赖用银幕“言理”,缺乏商业因素则无异于作茧自缚将自己束之高阁,正如田壮壮1988年担心的:部分第五代影片“未能接触当代的重要题材,缺乏对社会更直接、更深入的分析,影响了作品深度,缺乏对现实与人的关系的更深更高的把握能力。过分追求形式精美,有唯美倾向,相对忽略、排斥了创作内涵。有阐述意念的自相矛盾”⑿。但他也发出“我的电影是拍给下个世纪观众看的”的怨愤之言。当时很多第五代影片卖出的拷贝数确实可怜。《黄土地》在波兰一家影院上映时竟空无一人,在香港也遭到冷遇,国内甚至有人偏激地说《黄土地》这样的探索影片把上亿的观众吓出了影院——自然极度夸张了。

究其原因,与商业因素相关,还有叙事因素在电影中位置的区别。香港新浪潮电影虽然也不是主流,但兼顾个性与观众需求,以写实手法展现社会、人生状态,注重叙事,《投奔怒海》就是一部写实和情节色彩浓重的影片,强调剧情内容和演员表演,易于引起观众对片中人物同情,产生共鸣。片中有传统情节剧常见的爱情故事,但依然没有完满的爱情,导演设定的芥川和琴娘的年龄避免了一段英雄救美的感情故事,而“夫人”与祖明,与阮主任,无论环境还是自身,都已无可能圆满。许鞍华说:“在我的电影里,爱情多半是不完美的,因为那样才有悲剧色彩,才好看。男性角色在电影中多有怯懦、风流的一面,其实都是一种潜意识的巧合。我从小读的是教会学校,思想一直比较保守,不是女权主义者,因此不会刻意地去塑造一种贬义的男性形象”(关于男性的论述在《女人四十》体现得多一些)。为观赏愉悦,可谓用心良苦。新浪潮电影对香港电影工业的整体改良与推动功不可没。如许鞍华的《撞到正》对80年代香港鬼怪喜剧片的开拓并带动起潮流,曾有重要作用和贡献。徐克的“新武侠片”也汇入香港商业电影主流且有一定票房号召力。

而第五代电影突出特征即反情节、反戏剧化,淡化冲突的走向很明显,与对“第四代”的叛逆有关,也因为第五代导演在电影学院学习期间受前苏联塔尔柯夫斯基的“诗电影”影响较深之故。他们拙于叙事(或不屑于叙事),偏执追求影像造型的独立表意功能;也不赋予人物独立、多层面的个性,人物成为意念过重的符号;而营造的情绪也缺乏现实的渐近性,比如《边走边唱》,这样难免曲高和寡。所以1988年以后,导演范式、观照和阐述世界方式逐步多元化,此种风格也渐趋消解隐退。第五代电影对中国电影是个划时代的丰碑,先锋的作用往往未必是流行,而是启发对电影观念的一种颠覆,一种觉醒。法国20年代的“先锋派”运动和50年代末的“新浪潮”功绩正在于此。

对于更新观众的审美观念来说,或许新浪潮比台湾新电影和大陆第五代都走得远些。新浪潮采用的方式更调和一些,兼顾商业,有一定娱乐性,香港观众接受西方电影影响时间久一些,易于接受,还能制造香港电影的“神话化”,起到“现实逃避”的作用。而大陆观众长期受“影戏”美学影响,对传统情节剧情有独钟,对叙事性格外看重,审美惰性顽固。欲改变民族文化心理,集体审美趣味,不可能短期内靠一两次电影文化运动完成,需要长期培养的过程。

 

后记:

以管窥豹,自会有诸多疏漏或不完满之处,因为香港新浪潮与大陆第五代电影比较是项比较浩大的工程,这种比较研究有助于香港、内地电影互通有无,齐头并进。随着中国加入WTO呼声的日益扩大升高,如何保持本民族电影对本国观众吸引力已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从香港新浪潮电影运动中,或许可以寻到些游戏规则。心事同漂泊,生涯共苦辛。大陆电影与香港电影或许应该相携而行。

 4 ) #港片五十年# 投奔怒海

据说许鞍华在拍摄这部《投奔怒海》时得到了大陆有关方面的大力协助。她在海南岛实景还原越南中部的岘港,并有数以万计的解放军充当群众演员。这就是我在写《胡越的故事》时提到的这两部电影的政治倾向。

尽管它列属于“船民三部曲”之中,但这个电影与“越南船民”议题完全无关,它甚至也不同于上一年《胡越的故事》中的那种表达,而仅仅沉沦于一种政治控诉。它所控诉的对象,彼时正因一场南部边境战争与中国交恶,所以,上一句中我的用词“沉沦于”只是若干年后的情绪表达,要用在当时,正确的用词当是“挺身于”。还可一说的是,几年之后的一个春夏之交之后,香港电影工作者制作了一部同样极俱政治影射的电影《爱人同志》,所控诉的对象还是越南政权,但奇怪的是,这部电影的制作得到了当地越南政府和军队的鼎力支持。个中缘由,且让我理理思路看看到时候能否说清楚。这是后话了。

回到这部电影。我第一次看,是在2014年5月去岘港旅游的航班上,是为这一处旅行目的地增加背景知识。结果看到了一个青涩的刘德华,及一些与通常印象中的香港电影完全不同的电影元素。现在回想起来这些就都属于香港电影的新浪潮。噢,刘天王不是,当他褪去青涩之时,新浪潮已再无浪花。

 5 ) 那个动荡的年代

香港电影双周刊评选20世纪香港最佳100部影片时,将此片排在第五位,让我都有些惊奇。此片在香港电影历史上也是一个异数,空前是自然的,绝后虽不敢说,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类似主题和风格的电影出现。我理解,一是社会写实片、文艺片在香港各电影类型中,日益边缘化,越来越呈现小打小闹,即使如许鞍华等人也常常处于无片可拍的境地;二是香港虽然文化言论相对自由,但现在禁区也越来越多。在中英达成香港回归协议后,此类主题基本再无投拍之可能,没有大陆、台湾两大市场,也不会有人投资。此片在大陆、台湾两地禁映数十年,就是明证。

李欧梵也很喜欢这部片,称其具有“革命加颓废”的感觉。我理解,这种感觉主要体现在奇梦石饰演的越共干部身上。奇的戏不多,但为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年轻时充满理想,充满爱国和民族情怀的革命者,不顾个人安危投身于革命洪流。但当革命最终成功时,理想却幻灭了,共产越南的现实和当年的革命理想恰成讽刺的对比,他忽然感到与现实格格不入,成为了革命抛弃的人。他怀念的是过往的生活方式,关注起自身的价值,终于有一天,成为党和革命群众专政的对象。奇梦石虽不是主角,但确实吸引人,或者经历过种种运动的中国人或者更能理解这个角色。

主角之一的琴娘是一位纯真的越南少女,演员马斯晨发挥得非常出色。虽然有一个好的开始,但马斯晨并没有在影坛发展。我只知道马还有一部经典作品《听不到的说话》,是姜大卫的导演代表作,应该是饰演聋哑人。

这部戏是刘德华的电影处男作,当年的刘年轻英俊,看起来稚嫩,但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纯朴气息。

 6 ) 关于影像和现实的冲突和质疑。

琴娘母親死後,鏡頭平行交替芥川收起NIkon相機,一邊是母親棺蓋入殮,暗示出主角決心的轉變,放棄攝影集去求更實用的經費去讓姐弟逃離,也彌補了前面沒為華仔走佬的内疚,其實前面他去經濟區時就放下了相機,用眼去觀照這個殘酷的世界,正如他對那個班長說「要睇到嘅我睇曬啦」,這刻他明白攝影機也只是一種工具,因為當他攝影時,總是被壓迫的人絕望地受折磨,也只是起到記錄作用,而被壓迫者往往也是無法改變命運事實而死去,他要試圖用一個更人文關懷方式去救贖,這也是一個很有力度的人格蛻變,正如卢伟力说“感情的失落与曾经寄予厚望的投射构成很大的反差,于是作为主体的个人便把情感从一个抽象的概念转移到具体的人身上,并且,并非是隐喻式,而是有血有肉的个人,跟影片的主人公有实在的交往。”同时也是许鞍华对我投身于电影事业的一次自我怀疑,她说“其实,拍戏没什么意义……拍戏客观上对社会有什么作用,我觉得很玄很虚,你说有就有,你说没就没。”只不过在电影里放进导演更崇高人道主义关怀精神,更革新的电影语言和叙事方式,结构,就是一次对自我质疑的突破,正如里面阿lam用他的人道主义信念坚决护送姐弟离开越南。

片尾姐弟乘船奔向大海,呼應標題“投奔怒海”, 投奔二字很有力度,怒海,赋予大自然情感,隱喻出琴娘的内心如同憤怒的大海,激起翻滾浪花,帶著這種憤概,悲懷投奔到未來的國度裏活下去。

影片彌漫著絕望的死亡感,無論是想逃離的華仔,還是那些挖地雷的奴隸,鷄場的死尸,他們都困在集裝箱裏,鐵通裏,鐵網裏,等待處刑,未知的爆炸。

在目睹和經歷了種種磨難和生活的困厄下,芥川將鏡頭對准了抽烟的琴娘,釋放出一種在時下反抗不安動蕩的現實的張力。

繆騫人飾演的夫人真是太有氣質了,那種歷盡辛酸事跡,輾轉過灰色的泥濘下,形成了一種以極具韌度的心態去面對酒吧裏各色人群,那種傲慢不受任何人擺佈的神態,實在太有魅力了,很堅韌的人格。

其實,日本記者的死也是必然注定的,武同志貫徹信奉紅色思想,連那位有點法國浪漫小資的同志都批鬥了,因此他也不會放過帶著那麼大信息量的記者回國的。

不足:華仔死時用一昏一明燈光打在臉上更具悲情的視覺化,由籌錢的階段又被鎖起,被沒收金條,到上船還是難逃災劫,之後切到畫面漆黑,完全的絕望。

對造成這種慘劇背後的體制挖掘,剖析不夠深刻,批判力度浮於表面,純粹就是表現坏的環境引發的悲劇。

 短评

一种理想主义腐坏的恐惧。借着越南的壳来讲香港自身的困境再明晰不过。越南与香港通过酒吧老板作桥梁,共同经历过身世的不断转手,让两地串成一体。一个悚人的细节,报数时候跳过的号码,就是消失的人。猛烈,燃烧的人体正是蔓延的红火。

7分钟前
  • 刘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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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人和美国人在她身上好像没有留下痕迹”“她最宝贵的还是给了中国”

9分钟前
  • 林檎
  • 还行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现实有多残酷,可以知道的。

11分钟前
  • eip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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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很棒,演员很不错(刘德华处女出演),配乐很好。监制是夏梦。蔡澜曾讲过83年香港金像奖请大岛渚为嘉宾,他当翻译,两人打赌这部片得奖的桥段,很有趣。

15分钟前
  • Danees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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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影、海南兴隆农场、湛江市,一起在才开放那些年为许鞍华的这部红色恐怖电影贡献了一个“越南背景”。或许战乱才结束的地方都具备那种“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苦逼气质吧,于是我在阮琴娘一家分明看到了《大地在波动》;起初对岘港文化局干部的描述尚属客观,但意识形态潜伏在后面,形成有些不适的转折

18分钟前
  • seam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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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这部电影多少有些政治影射的意味。但强烈的人文关怀却包含在历史纵深之中。作为许鞍华前期作品,没有刻意地显露自己的锋芒,而是深切的关注于现实。从来没有想过林子祥也可以这么“朝伟”,也从没想过香港还有这么一部作品。

22分钟前
  • BL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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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他人杯酒浇心中块垒..

24分钟前
  • 7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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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夜最最阴冷,曙光仍旧被乌云遮住,越南的百姓仍旧处于政权的逼压之下。自由是一党的自由,局限并且虚伪的伪自由,革命还未成功,人民还需努力。芥川最后被火焚烧,一个希望也在火焰中消失,但是希望的种子没有灭绝,琴娘便是希望,最后的眼神坚决而强大。

25分钟前
  • 有心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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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怪陆离的南洋红色政权,死在红旗下的焦灼恐惧,电影本身也带着非左即右的意识形态。我觉得许鞍华本质上是靠左的,但正因为如此才对中国的文革特别失望。海报惊艳了...

26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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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到当下看,依然锐利得惊人,但放在当下拍,恐怕没有出鞘机会。从“境外”角度观察的越南,在被高度粉饰下的所谓太平,充斥着难以为继的贫苦,更充斥着不堪入目的血腥与罪恶。当小孩也习惯了枪口偷生,当大人都习惯了麻木度日,芥川力图挽救的,哪怕只是豆苗般的希望,也茁如春树。我在片中老街(同是《隐秘的角落》主场景)长大嗷。

29分钟前
  • Mr. Infam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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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你的八十年代情怀,你的新浪潮喜好,你钟意参悟的人生,你爱轻巧提起的沉重话题。我猜你肯定会喜欢许鞍华,可惜我们都没有共坐看过哪一部。

34分钟前
  • 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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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一位不过35岁的女导演在面对政治上的风吹草动所表现出来的魄力与勇气,世人皆心知肚明她所说的不仅仅是越南难民。前半段尚中规中矩,随着嗜血政府暴力的缓缓展开以及祖明一线的单立,剧情开始有了震慑人心的力量。刘德华最早触电之一,第一镜就是大场面长镜头,海报真是惊艳。

36分钟前
  • 谋杀游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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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牛逼!第一部许鞍华,也是至今看过最另类生猛的港片。最可贵的笔触不在惨境描绘,而是对苦难的麻木与恐惧驱动下的恶性循环。台词双关得毫不刻意,所有非叙事性画面就像那些从未带回的影像一样真实。欲揭天堂之皮却从此长眠地狱,柴油用上了,燃起了照亮驶离怒海的光。太阳不红,红色是血的颜色。

38分钟前
  • Oc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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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辑、运镜和节奏把控不够完善,胜在剧本和表演。对越南进行描绘与想象,却从日本人的第三方视角(“异国的异国”)呈现,语言又是粤语为主,还夹杂英语(会显摆英语的大儿子),很有意思。有些比较直白的符号化处理,尤其是缪骞人演的酒吧老板娘一角。刘德华在周润发举荐下出演本片,初出茅庐就已挑不出毛病。奇梦石扮演的真性情的阮主任让人心疼,走过半生,洒过血汗,初心虽在,现实已残,唯有无奈与惶惑(“革命革了半辈子,突然发现自己老了...越南人民的革命成功了,我自己的革命,失败了”)。不少场景无比生猛凛冽,令人胆寒:街头抓壮丁,陋巷刑场搜刮新死者,步步惊心的挖地雷苦役,还有最后那幕诀别的火舞。PS:海报简直绝了,片名力道十足,英文名“Boat People”则更加切题,也极富嚼劲。(8.5/10)

41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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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投奔怒海,再看胡越的故事。许鞍华老师的片子总有一种文学性,她的剧本明明有不错的戏剧冲突,一般的导演是加盐放辣把味道吊起来,渲染冲突和煽动情绪,但许导不是,她清高一辈子,鄙视这些俗套,她在需要重笔的时候远景留白,以味道素淡为美。导演名字叫喧哗,拍的片子却跟剧集似得,绵长流转考较耐心

44分钟前
  • bo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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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罗茨基在他的时代说:文学需要不断干预政治,直到政治不再干预文学为止。影视是不是也该天真地为之努力了?这其实是个冷笑话~

48分钟前
  • Fleurs.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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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地雷区,死在红旗下;投奔怒海船,焚身越南港

51分钟前
  • 丁一
  • 还行

祖明与琴娘一失败、一成功的「投奔怒海」,从明暗两处、写实写意着力刻画自由到来的艰难险阻,充满酣畅的生命力,既是片中人物们的果敢舍离,也是创作者勇气的象征。80年代的香港,在已知回归的前提下,人心已浮动,逃离的主题一直持续到97前夕,许鞍华在彼时复杂的情形下,竟然在海南岛拍了这么一部涌动着万千隐喻气象的影片,也算是时代的造化,想想这般幸运的“擦边球”,今日已不复重来。“如果你见到他,叫他别忘了纽奥尔良市的酒吧,我要一直干到七十岁。”怀揣着这样的微茫希望,她才能在孤独的煎熬中守望到天明。“越南人民的革命成功了,自己的革命失败了。”这是一个在乱世中依旧清醒着的人。当时这些创作者们不无天真的理想主义,以及在复杂多变的社会格局下,尚存“任性”发挥的自由语境,如今回望,真的令人唏嘘。

54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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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新浪潮的代表人物,拍出来的东西果真很震。不知道里面现实的成分有多少,但是从咱们中国历史的角度来说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故事讲得不错,人物情感的递进很有层次和力度。镜头拉伸和光影布置都很到位,跟心情跟环境配合得真好。娘的,那个时候的人是真的一窝蜂的拧在一起用心做着电影...

55分钟前
  • U 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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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二十多年前许鞍华已经俨然一代宗师。

59分钟前
  • Bigtee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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