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缓慢转动的车轮
#TheGardenCinema# #CelebratingFilmNoir# 影片可以分为两部分,以发车为节点,前半以塑造人物和环境为主,而后半段悬疑惊悚感超强的主题内核。
电影的开场就充满荒蛮感,以被捆住的蟑螂作为定场镜头也预示着几个人的结局。前半段铺垫很有必要,也没有显得过于冗长,角色之间的关系和发展都可以算作为后来的转变和对照做铺垫,尤其是人物关系的变化(这里有几个角色需要放在缺点讨论)。后半段张力主要来自希区柯克的炸弹理论和镜头与剪辑的运用,尤其是镜头。
镜头运用的太棒了,特写镜头用于构建紧张感,踩油门的脚,时速表,瓶中倒出的硝酸甘油(这场戏太精彩了,交叉剪辑特写镜头,敲着门的手指,弹着烟盒的双手,嚼着雪茄烟的嘴,直至引爆后目光聚集到那山坡滑落的一块石头)都让观众屏住呼吸把视线聚焦在这种随时可以夺走生命的事物上。最多的特写镜头还是车轮,不论是刚出发时那缓缓转动的车轮,还是轧断烂木头的车轮,亦或者在石油中夺去男配一条腿的车轮,在特写镜头下都有一种无法阻挡的强大压迫感。
片中也多次出现交叉剪辑,两辆车之间的交叉剪辑帮助角色间加强羁绊,油管中喷出的油和男主努力把车子拽出油湖增加紧张感,最后更有跳舞和货车蛇皮走位也是预警告诉我们事情不会这么结束。
缺点:前半段两个人物塑造的比较失败。1. 很多镜头来阐述原四号司机多桀骜不驯,结果面都没露就下线了,最后也只是跳舞露了一面,意义较弱。2.女主的意义过于工具人,只用于衬出男主的男性气魄。结局反传统选择的方式过于反智,我可以接受男主洋溢着微笑,也可以理解资本家对车动了手脚,无法理解蛇皮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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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arden Cinema - Screen 2
2 ) Salaire de la peur, Le
1940年到1944年这四年左右时间绝对是法国人最郁闷的时候,国家沦陷,只有南方有个傀儡的维希政权,而在电影界上也是大批导演离开祖国,包括大名鼎鼎的雷诺阿,克莱尔、迪维维耶等,,不过也有些新鲜血液加入导演行列,其中也不乏后来的名导,像黑色电影的大家雅克·贝克(Jacques Becker),电影的另类大家罗伯特·布列松(Robert Bresson)。其中还有一位名气十足,并且成为50年代法国导演圈重量级人物的,亨利·乔治·克鲁佐(Henri Georges Clouzot)。克鲁佐以拍摄惊悚悬疑片闻名,而拍摄于1943年的著名沦陷电影《乌鸦》(《Corbeau, Le》也译作《密告》)更是在后世被人称为法国影史的一座高峰,特吕弗也曾说过自己非常喜欢那部电影。不过这部电影给导演克鲁佐带去的更多是痛苦,一经发行,变被法国地下反抗军抵制,称其为卖国电影,十分有讽刺意味的是,导演克鲁佐也被别人密告,于是被驱逐出法国,一年之后才得以回国,这一年的经历对克鲁佐的打击还是蛮大的,他变得厌世且憎恨人类,从其之后的电影也能看出些影子,克鲁佐之后的电影世界都是一个悲观且残酷的世界,剧中人物贪婪且渺小,并时刻接受死神的召唤,感情的外衣下却是自私,贪婪,胆怯,仇恨和暴力。我们无权对别人的世界观加以评判,不过克鲁佐通过电影这个媒介将其世界观展示给观众时所使用的种种精妙手法却是难得的精彩。
相比之下比较喜欢《恐惧的代价》,也想稍微唠叨两句,这个电影拿的是当年的戛那金棕榈和柏林金熊,最出名的两大国际奖项都被他拿了,也足见这个电影的不俗之处,。两个半小时的电影从情节上大致分两部分,前几十分钟节奏较缓,把一个落后荒凉且与世隔绝的小镇大致描绘出来,电影发生在二战后的中美洲某小地方,战争使他们背井离乡,逃到这个小地方,天气炎热,生活艰难,当战争结束,回国也成了问题,这些逃来的人根本没有钱离开这里,只能继续在这里忍受生活上的煎熬及对家乡的思念。导演通过各种侧面描写,反复说明这里的艰苦,这也为下段几个人敢于冒险去运炸药做了铺垫。其中有个细节印象较深,在这个地方有色人种反而是有地位的的人,而欧洲的白色人种倒成了穷苦受欺压的,这在50年代的欧洲绝对是为很多人看不惯的,而印象中克鲁佐也是有白人之上思想的,所以这个细节也是进一步强化那些白人希望早日离开那里的原因。
几十分钟的平缓铺垫后,节奏突然紧张起来,在之后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克鲁佐对惊险片气氛的营造能力及精彩的剪辑及丰富的细节描写,为我们呈现了多个精彩段落,也使其无愧于“欧洲的希区柯克”这一名号。美国人的油田发生爆炸事件,大火难以扑灭,总部计划将小镇的900公升硝化甘油运到油田灭火,硝化甘油属烈性炸药,怕震动,且怕炎热,而石油公司并没有专门的运输车,只能用普通的卡车运输,加上通往油田的路并不好走,这次运输则更像是通往地狱的死亡之路。由于风险太大,公司计划派两辆车分别运输,只要有一辆车能到达油田,便算完成任务,为了防止工会的麻烦,公司雇佣了几个在小镇游荡的欧洲难民,由于上段的铺垫,这些欧洲人早已经厌倦了这个小镇,虽然危险,但丰厚的报酬和对家乡的思念还是让他们甘愿冒险。于是应征者若、马里奥、班巴和吕伊吉便踏上了这个惊险之路。
关于惊险和紧张一定要多说说。从向汽车上装货开始,影片就一直在营造一种紧张且惊险的气氛,搬运工的险些摔倒更是吓得吕吉把酒杯扔掉;而年纪最长的若用其经验者的谨慎及反复检查也一再暗示这次旅途的危险性;汽车一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行进着,老人若紧张得忽冷忽热,胸闷,呕吐,对死亡的恐惧使他承受巨大的压力,同时也在压抑着观众的情绪。困难是一个接一个的,克鲁佐也是想尽办法对观众进行着精神蹂躏。过瓦砾路的时候时速必须要维持在40公里,不能快也不能慢,反复的油门,换档。汽车过吊桥那段更是成为经典段落,拉着炸药的汽车,有些腐败的木制吊桥,跌入深渊的手推车,,即将断掉的绳子与驾驶室里的马里奥的反复切换,更加重了紧张气息,突然绳子崩断,吊桥坍塌,镜头转为全景俯拍,也是汽车成功离开吊桥,观众悬住的心和主人公一起逃出险境,压抑并得以完美释放。克鲁佐还展示了其出色的局部节奏控制及剪辑技巧。有这么一个炸石头的段落,路上有个巨大的石头阻挡,他们决定用硝化甘油炸掉,石头被凿了个洞,硝化甘油遭遇碰撞就会爆炸,吕吉十分谨慎的用木棍导引把硝化甘油倒入石头洞里,镜头特写那根木棍及上面缓缓流下的甘油,气氛异常紧张,同时也是静得要命,这时噔的一声,镜头转向躲在远处的马里奥,他正焦急的用手弹着火柴盒,他那有节奏的弹击声和另一边的紧张至毫无声息形成互衬,那声音也更像是弹击观众紧张的心弦,反复的刺激着观者,。同时,吕吉倒甘油的棍子,马里奥弹击火柴盒的手,以及班巴嚼东西的嘴,三组特写镜头的反复切换,更是将紧张气氛进一步托向高潮。
像最上面说的那样,克鲁佐在受驱逐后,越发执着于对人性丑恶的描写,这个片子的几个主人公也都具备了他一贯批判的特点,自私,贪婪,胆怯,暴力,且互相利用,这里没有什么友情,也没有什么爱心,所有一切都是在利益驱使下虚伪的表现。主人公马里奥属于一贯的游手好闲,社会闲散人员,成天就知道偷鸡摸狗,勾引个小姑娘什么的,当他遇到了衣冠楚楚的商人若,马上与之成为好朋友,并竭尽所能的巴结,并不惜和之前的好友班巴闹翻,而他与若的结交,更多的是源于若貌似富人,比较有利用价值。而在后面胆怯的若企图逃跑,更是被马里奥痛打并威逼其必须与自己一起完成任务,之前所谓牢固友情更加露骨的成为了一场利益交换的过程;之后在深坑,马里奥为了能让汽车顺利通过,不惜压断若的腿,于是克鲁佐眼里的人性越发露骨的表现出来了。同时,老商人若的胆怯及恐惧也是导演很花精力表现的重要情节,这里不得不先夸一下老演员Charles Vanel,他饰演的若在对恐惧的诠释上足以感染观众,尤其是等炸石头那段的一抖一闭眼,却是很传神。
除了对人性的批判,这个电影里同样透露着克鲁佐对世界的看法,即这一悲观且残酷的世界。悲观主要体现在对生命无常宿命观点。影片第一个镜头就是四个被绑在一根绳子上的几个虫子,而一个小孩子正在旁边玩着这几个虫子,暗示人都是命运的玩物而已,谁也逃不脱最终的悲哀命运。剧中也是如此,即使经历了如此多的危险,兄弟几人还是幸运的逃脱了,第一辆车的班巴和吕吉正在谈论着家事,吕吉在开心着刮着胡子,讲着一家的洁癖传统,。镜头转到后面的车,若的烟叶突然被巨大的冲击力吹飞,前面起了一大片黑云,毫无疑问,班巴和吕吉出事了,甚至到最后没有交待他们出事的原因,也没有什么先兆提示,非常偶然的事件再次说明导演的生命无常观点。而最后马里奥在成功完成任务回家的路上,竟然阴沟翻船也是同理。而残酷则更多的是跟上面提到的人性丑恶联系到一起了,。。
本片中,有人在圣母像后面上吊,而《恶魔》里曾经是修女的主人公也成了杀人凶手,还有《乌鸦》里宗教的段落。不知道是不是导演本身对宗教的一种怀疑。
电影还不错,就是有点长,不过不失为经典,唯一遗憾是不能在影院观看,如果在影院看,会更入戏,紧张气氛也会感受的更深一些。
3 ) 恐惧的代价
9分。
提到委内瑞拉,除了棒球就会联想到他们总统查维兹 Hugo Chávez (1954~) 的反美作风,如果想要了解此一现象的历史渊源,建议欣赏查维兹出生前一年 1953 年法国导演 Henri-Georges Clouzot (1907~1977) 以委内瑞拉为背景拍的《恐惧的代价》(Le salaire de la peur) ,这部片将是最好的解答,Henri-Georges Clouzot 1940 年代遭纳粹抵制沉寂多年,战后到 1953 年以这部《恐惧的代价》一炮而红,风格类似希大师作品,Clouzot 从此被称为法国的希区考克。
《恐惧的代价》不是英语片加上时代久远在国内的知名度不高,但是这部片获 IMDb 8.3 分评价名列 Top 250 榜单内,电影以二次大战后的委内瑞拉为背景,战后委内瑞拉基础建设贫乏,美国南方石油公司 (Southern Oil Company, SOC) 形成一独立王国,厂内厂外形成强烈对比,厂外不论义大利裔、德裔或当地原住民皆然,寡妇多、伤残多、无业游民多,只能“狗吠火车”怪罪美国公司未履行设厂时各项承诺。
某日一位曾经在义大利发达的中年商人 Mr. Jo 来此地发展,即使如此,他轻易的成为这个穷地方的名人,最崇拜他的莫过于同为科西嘉岛同乡的年轻人 Mario,Mario 这个角色由法国影歌两栖名星 Yves Montand (1921~1991) (中译:尤蒙顿) 饰演。
某日南方石油公司油井发生爆炸,需征召4名当地驾驶开2部卡车运送高危险的硝化甘油前往救灾,一人酬劳 2,000 美元!这对贫穷的地方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最后获选的是公认驾驶技术最佳的德裔青年 Bimba、肺癌末期的甘草型人物 Luigi、男主角 Mario 以及另一名资深驾驶 Smerloff,无处表现的 Jo 用计做掉 Smerloff 自己上阵,不了解 Jo 驾驶能力的 Mario 出发前反而感到些许不安。
两部车出发后,完全出乎观众预期,曾经富裕过的大哥也是最具男性魅力的 Mr. Jo (左图) 忽而冷汗直冒忽而抱怨连连,遇到危机也只会躲避,相对的,其他三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在 2,000 美元魅力的驱动之下,遇到问题毫无退路只能不计代价去解决它,这部片的剧本写得很好,货运过程中数字遇到数字令人惊悚的危机,在 2,000 美元的魅力之下,这些最毫无资源的穷光蛋必须用最简陋的方法一次一次自己解决。
罹患癌症的 Luigi 在电影前半段他被塑造成爱财小气又不敢打架的软弱角色,开车上路之后他却是最能细心会替别人着想的朋友。相反的,原本地方 pub 里最威风的大哥 Jo 则被“看破手脚”渐渐遭其他三人孤立。
剧情高潮是 Bimba + Luigi 这部领头车必须用车上的硝化甘油炸掉了挡路落石,原以为 2,000 美元即将到手,通过之后却疏失引发爆炸,另一部 Mario + Jo 则是冒险通过油池时 Mario 必须忍痛牺牲同伴的性命来完成任务,Mario 完成任务领到奖金后被封为英雄骄态毕露,回程时蛇行取乐不小心跌落山谷身亡,我倒是觉得 Mario 领奖后回程这一段其实有点画蛇添足可以删除。
《恐惧的代价》剧本紧凑,多处交代了 Henri-Georges Clouzot 表达的“危机总是在瞬时放松时发生”,更宏观的角度是藉此看到了战后南美洲中低阶层的生活,并解读他们反美情结的成因。
我认为电影后半段这四个主角选角非常恰当,饰演曾经受到纳粹摧残的德裔青年 Bimba Peter van Eyck (1911~1969) (左图)外型明显,给人第一印象 99% 答案是 : “自律甚严的德军军官”,在 1943 年的《开罗谍报战》(Five Grave To Cairo)、1962 年的《最长的一日》(The Longest Day)、1965 年的《冷战谍魂》(The Spy Who Came in from the Cold)、1969 年的《雷玛根铁桥》(The Bridge at Remagan) 里都演出他的老本行 - 德军军官。
戏份仅次于 Yves Montand 胆小的 Mr. Jo 这个角色,原本属意法国影坛另一位天王人物 Jean Gabin 演出,但是 Jean Gabin 认为将影响形象,谢绝此一演出机会,改找更资深的资深男演员 Charles Vanel (1892~1989) 担纲。
这部电影男主角 Yves Montand (1921~1991) 歌喉和演技一样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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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我来说,最杰出的电影,首先要有杰出的剧本(这最为关键,特别是那些based on true story的剧本),有杰出的导演,能够强烈地体现出剧本里最精华的元素和他自己的风格,当然还要有杰出的演员,不一定是明星,然而要有那种看完电影,非你莫属的感觉,还有,最重要的,所有这一切融合起来,能够让你感同身受一般。
[Le Salaire De La Peur],英文名[Wages of Fear]就是这样一部伟大的电影,它是人类电影百年发展史上最精华的片断之一,对我来说,在当年偶然闲看过这部[恐惧的代价]这麽多年之后,直到现在,仍然还没有有另外一部能让我如此惊叹的电影(或许95年的[肖申克的救赎]比较接近)出现。
[一]
[Le Salaire De La Peur],([Wages of Fear] US)(恐惧的代价) 1953, 法国
导演:Henri-Georges Clouzot(亨利-乔治·克鲁佐)
主演:Yves Montand(伊夫·蒙当);Charles Vanel(夏勒·瓦奈)
Henri-Georges Clouzot基于Georges Arnaud的小说改编,148 minutes Black & White
有些电影,你看上一眼,就仿佛会让你膜拜,这部当年53年获得了戛纳电影节大奖及最佳男演员奖、以及53年柏林电影节金熊奖的影片,纵然已是半个多世纪前的黑白年代,仿佛太遥远,然而它能却能激发出你内心最原始的敬畏,而且是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纵使胸怀有抵御倾心的千万雄兵,片刻之间也会化为乌有。
据说导演亨利-乔治·克鲁佐是根据乔治·阿尔诺的小说和他在拉美居住时的一些亲身感受拍摄了本片,无疑,它熠熠闪耀的光辉将在电影史永驻长存。
由一群忙碌蝼蚁的特写开始,环境被展现出来。印象深刻的是街上遍布的水坑,车辆驰过,啪地溅起泥浆。流浪汉和洗衣妇们放肆的喧嚷,破落的建筑使这里看起来像一个未被开化的蛮荒之地。 那是上个世纪30年代的南美,这是南美一个名叫Las Piedras的与世隔绝的小镇,对于那些来自全世界触犯了法律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天然的流放地, 马利奥就是混迹在这市井之间的这样一条闲汉,加上另外宾巴和路吉,以及看起来很拽的落魄商人祖,他们四个人为了共同的目的,筹钱急需离开这个地方,接受了美国一家石油公司诱人而又高昂风险的挑战,运送极易爆炸的危险品:硝化甘油赶往深山的油井灭火。影片在开头的背景陈述接近50分钟(看完电影,你会发现,这绝非浪费时间),为后面这4个人的命运作了戏剧性的铺垫。
任何的碰撞颠簸都会引起爆炸,马里奥和祖,在崎岖的山路中恐惧中前行,死亡,爆炸或许就在前面不远处,随时随地,每个人,在手握方向盘那一刻都背上了巨大的心理包袱。对于生命来说,恐惧即地狱。
每一个画面的抖动和停顿对于观众的心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亨利-乔治·克鲁佐完美地放大了这个过程中每一个细节所能展现出来的悬念和恐惧,包括一段稀松的泥路,一座腐朽的吊桥,一块挡路的巨石,还有一个巨大的、充满油污的水坑。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与死神擦肩而过,他们相拥,激动地热吻着为庆祝逃过一劫又一劫,然而祖却没能逃过最后一関,在对家乡的努力怀想之中合上了双眼。马利奥的卡车最终到达了还在焚烧的油井,在工人们的欢呼声中,马利奥卸去恐惧后却倒在地上便睡着了。
故事还没有结束,作为唯一的幸存者,马利奥得到了报酬,开着空车他想见了自己与心爱的人幸福地飞往家乡。而同一时刻,得知他还幸存的小镇沸腾了,他爱人琳达与众人在乐曲声中开始狂欢。转弯时音乐的欢快调子仍在延续,马利奥的车也随着舞蹈起来。然而灭有了恐惧,却最终把车撞向了路旁的矮墙,一道翻滚着摔向山下……
[二]
影片展示了高超的影像技巧,在整个路途的每一个细节,导演都有令人排案叫绝的处理,特别是人心里的刻画和自然环境的强烈衬托, 简直让你无法呼吸,深深地为之吸引,比如马利奥在吊桥边寻找祖,纵身一跃的全景接了一个从足部激起的石子的仰拍近景再到全景,流畅而富于冲击力。再比如宾巴沿着树枝往巨石的孔里倒硝化甘油,平行剪切路吉嚼着烟屁股的嘴和马利奥弹动火柴盒的手,这一段制造得气氛紧张而情绪饱满。
整个行程并不仅仅是人与险恶自然的争斗,更是人与自己恐惧心魔的争斗。在险恶的自然面前,人类的勇气竟然是那麽的脆弱和不堪一击(祖是绝佳的例证)。尽管电影并未刻意展示寓言式的深刻含义,但是,联系到那个时代,这部电影中所表达的:人无法战胜的恐惧和宿命。展示了战后法国由Camus(加缪)和Jean-Paul Sartre(萨特)发展起来的存在主义哲学理念。Henri-Georges Clouzot首开先河地将哲学注解加到影片中 ,并将这一理念传送到法国电影新让潮的下一代导演François Truffaut(特吕弗) 和 Jean-Luc Godard(戈达尔)手中。
大导演亨利—乔治·克鲁佐(1907—1977)是一个为了艺术而不顾一切的电影艺术家,在这部他的代表作电影中,他在追求最纯粹、最严谨的戏剧性的基础上剖析了人类身上深刻的自然性.他的其他著名电影包括纪录片1956年的[The Mystery of Picasso]([毕加索的秘密])和1955年的[Les Diaboliques]([恶魔])等等. 而主演伊夫·蒙当是50-80年代最迷人的法国人之一,在演电影同时,他更是一名明星香颂歌手,在这里,他饰演的马里奥,就是那种,你一看完电影,就会感觉这角色非他莫属一般。
[三]
我已经记不清楚是在哪一年(上大学,或许高中还没有毕业?),中央电视台一套周六深夜的名著名片欣赏,我斜躺在床上,摒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电视机萤幕里的这部[恐惧的代价]紧紧地揪住了我的心,那种强烈的感同深受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是如此的清晰,仿佛就像在昨晚一样。
或许是惊险/悬念类电影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准, My Rating: 10+/10 (Masterpie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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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是叙述南美一个叫Las Piedras的村庄里,居民过着贫困且环境恶劣的生活,人们大多处于失业的状态,在炎热的酷暑下人们只能闲坐在酒吧前无所事事,并且感叹道:如果能有一份工作的话我将会多么的快乐阿!这开场便说明人们毫无出路的生活苦境,男主角马里欧(Mario)更说道这地区有许多可怕的疾病,在恶劣的卫生环境中四处充满着蜘蛛蚊子等昆虫,但最致命的是“饥饿”导致大量村民的死亡。这种近似禁闭感的诠释,更透过过片酒吧前休息的客人,身上被投射出高密度的条纹阴影,代表某种生活的无出路犹如身在牢狱之中的苦闷。
乔(Jo)是位失败的商人在困境的逼迫下来到这贫困的村庄,并遇到同乡的马里欧,乔虽穿着西装笔挺但已身无分文,当他得知过往老友奥伯利安(O’Brien)在此地当S.0.C美国石油公司的驻地老板时,前去寻求帮助却遭拒绝。直到有一天油井爆炸引起重大伤亡,奥伯利安招集村民说道要送大量的硝酸甘油要扑灭大火,但硝酸甘油是极度危险的炸药,石油公司在会议中决定以重金雇用村中善于开车的村民进行此任务,尽管是个九死一生的危险任务村民仍是纷至沓来渴望通过测验以取得机会,最后由马里欧、他的室友鲁吉(Luigi)、被酒吧老板解职的宾巴(Bimba)和另一位村民获得资格,就在临行时那位村民“意外”失踪便由乔递补,路途上展现出许多相当惊险且动人心魄的紧张画面,如:越过颠簸不平的道路、悬崖边的平台支架崩塌、炸毁巨石等等,当这些难关都渡过后由鲁吉和宾巴驾驶的卡车仍意外的被炸毁,而乔也不幸因断腿而丧生,唯一完成任务的马里欧,在回程的途中却因驾驶失当而坠入山谷死亡。纵观起来全片可以大约分几个段落来观看:对村庄与人物的介绍、任务的委托、执行任务的过程、悲剧结尾。
有人曾将此导演喻为法国的希区考克(Alfred Hitchcock)其实并不完全贴切(至少在此片中),希区考克是带有高度的悬疑紧张的情绪于其中,克鲁佐虽然营造出许多紧张的气氛,但重心都摆置在生死瞬间、间不容发的紧张感,而非悬疑诡谲的氛围。而两者更不同的是克鲁佐在此片在某程度上是以写实的笔触捕捉南美村庄中人民生活艰困的一面,甚至不惜以命作财富的赌注,接受极具危险的任务。在第一段中已可看出村民的清苦与环境卫生的恶劣,如:鲁吉便是因为从事水泥匠工作的关系,使他的肺部受损,在医生的诊断下已时日无多,这才激发他以命一赌,希望获得报酬后安享余日。而另外一位村民因为没有被选上而上吊自杀,更令人心痛的是他临死前写给母亲的信还说道自己已找到优渥薪资的工作。
而第二段美国石油公司的任务委托,此处可再分为两部份(任务会议与消息发布),在最初的讨论会议上,众人为不冒险已方的工人牺牲,加上工会的管制条例如果出意外将引发不可收拾的争议,于是奥伯利安便将主意打在那群失业的村民身上,甚至说道:他们没有工会也无家庭等负担,即使被炸死也不会有事后的抱怨。此时便有人附和以低廉的工资打发便可,最后是在奥伯利安的坚持下才决定以巨额的工资号召勇夫。这场戏便透露出浓厚批判美国资本社会的意味,他们来到南美采取石油,以低廉的工资聘任当地的村民进行高危险性的工作,在意外发生后却只赔偿少许的金额,这在另一场村民抱怨的戏中便可一览无遗,这资本家对工人的压榨完全符合马克思(Marx)所提出的“剩余价值”论的剥削,高层以牺牲底层人民来追逐自我利益。这种阶级差距也在片头的村庄环境介绍时表现出来,可以看到标志着S.0.C的吉普车与摩托车在村庄呼啸而过,对比着骑驴与步行的村民。
当消息发布全村后,大家蜂拥而来进行报名,在此有趣且具幽默的表现,是所有前来报名的村民都说道自己的职业是“卡车司机”,可见众人都渴望得到这份工作即便在得知所运送的炸药威力惊人仍是趋之若鹜,幽默外也增添许多伤感,这背后其实便意味着人们找寻工作的困难与生活的困窘,不论工作如何危险都不惜撒谎或大打出手来获得机会,这意念也贯穿到下一场测验的戏,以开车技术的优劣做为筛选,在等待测试的人便以小手段来消除对手。
在运货的过程主要有两个“表现”与“诠释”的重点,表现的是惊人画面的紧张设计,如:在悬崖腐朽的木头平台上,马里欧的卡车先因车轮打滑而慢慢逼向平台边缘,在以枯枝压在轮胎做为缓冲后,虽顺利上坡但车身却勾到支撑平台的钢索,马里欧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猛力加速上坡,使钢索猛然崩解,刹时整个木头平台瞬间失去拉力坠下悬崖。其后在以硝酸甘油炸开巨石也是营造出类似的紧张感。
诠释的方面在于角色性格的描绘,乔是四人当中已上了年纪的人,原本他是后补的人但他却使诈将另一人关起以代替他的位置,虽然他不承认自己的年龄衰老,但在刚上路他便因压力的负荷而呕吐起来,在悬崖的一场戏他因害怕危险而独自躲藏起来,他的懦弱表现对比他先前在酒吧中挑衅鲁吉的戏,在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中他是获胜者。这两场戏明显便可展现出人性血气方刚的斗狠,与真正面对生死存亡关头的退缩,面临死亡的威胁再多的勇气都化为乌有,只残剩人性的脆弱,在此我们很难去非难乔的贪生怕死,他徘徊在财富与死亡间做矛盾的挣扎,表征出人性脆弱不堪的一面。马里欧相对于年迈的乔,他拥有某种程度上男性霸权的表现,如:他对女友无情且不耐的对待,女友担心他的安危他却将她摔下车而去,而对乔也可看出,同是悬崖的戏,乔在卡车后指挥着倒车的距离,但驾驶的马里欧不顾车尾乔的安危与呼叫执意将车倒到底线,却差点将乔撞落山谷。另外,在卡车陷落石油泥沼的戏,乔一样在车前指引并清除障碍物,中途乔的腿被巨大的树干给压迫住而无法动弹,但马里欧却执意一股作气冲出石油泥淖中,竟硬生生的从乔的腿上压过,导致他最后在车上不支死亡。
马里欧固执的态度透露出人们追逐财富下不惜牺牲他人的态度,这不仅只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在这人人自危的落后社会上,大家都急欲脱离贫苦的生活,这在征选卡车司机便明显可见。而乔则是更深刻的体现出财富与死亡间的矛盾挣扎。
全片兼顾了外在的视觉效果与内在的人性刻划,虽然在某些场面紧张感的营造过于刻意凿斧过深,但整体而言所省思的社会与人性的问题都具有强烈的批判力。
4 ) 残酷!九死一生赚得巨款,得意忘形坠入深渊
故事发生在50年代的南美洲某地,一座充满着荒凉、破败、贫瘠的小镇。
无业青年马里奥跟大部分失业者一样终日游荡在街头,他的老相好,酒吧女佣琳达时不时与他眉来眼去,但是由于马里奥身无分文,只好看着酒吧老板粗暴地呵斥自己的女友,甚至撵去小房间去干不可描述之事。对于这一切,他也似乎早已习惯。
失业的人越来越多,贫困和烦恼困扰着他们,但看不到出路的他们也只好无可奈何的一天天过下去,他们聚集在街头的小酒馆里,在简陋的拉美小调中扭动着身体,借此消解一天的疲惫、忘却悲苦的命运。
有一天,小镇上来了一位落魄的商人吉奥,来投奔他的故交,当地油田的老板。尽管如此,吉奥的到来也成为了小镇上的名人,马里奥看到了机会,迅速与吉奥接近,发现吉奥竟然是自己的同乡,为此完全不珍惜与琳达的约会,想办法搞钱离开这个鬼地方比什么都重要。
某日,机会终于来了。南方石油公司的油井发生爆炸,需要在小镇征召四名卡车司机,将800公斤的硝酸甘油运往油井救灾,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然而高额的报酬还是吸引了很多人来报名。最终,获得机会的是马里奥、吉奥、水泥工人吕吉以及德裔人班巴。临走前,琳达趴在车门上请求马里奥放弃这个任务,却被马里奥粗暴地推到车外。
就这样,四个人分开两辆卡车小心翼翼地上了路。吉奥和马里奥分在一辆车上,而吉奥其实是没有入选的,只是在最后关头设计换掉了另外一人才得到这次机会,因此,马里奥对吉奥非常不信任,这也导致吉奥的地位一点点扭转,完全不像之前一样被马里奥攀附。
从车队上路那刻起,危险就开始笼罩在他们身上,稍有闪失,他们就将尸骨无存。在一段山路上,破烂的木板吊桥支撑着拐角的坡道,吕吉和班巴先行通过,到了马里奥和吉奥抵达时,吉奥下车指挥,马里奥负责倒车,栈桥破破烂烂,卡车一点点倒退,车轮几乎倒至吊桥尽头,差点将吉奥挤到掉落悬崖,马里奥下车查看发现吉奥吓得早已躲在岩石之后,心里极度不爽的马里奥加油冲上了坡,竟然将吊桥的钢丝扯断,此时木桥轰然倒塌。马里奥故意扔下吉奥,让他在车后追着车跑。这个过程中,吉奥彻底沦为一个胆小鬼,被马里奥所鄙视。
在一处山道上,一块滚落的巨石挡住了车道,胆大心细的班巴从车上油桶中用吸管接了一瓶甘油,吕吉在巨石上用铁杵钻出一个洞,两人合力炸掉了巨石,车队得以顺利通过,就在大家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刻,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走在后面的马里奥和吉奥惊到一言不发,班巴和吕吉那辆车出事了,显然,他俩已经遭遇不测。
在一处溢满了石油泥沼的路面处,他们看到了毁损的树木,断裂的石油管道,班巴和吕吉已经完全不见踪影。无论如何,只有继续驶过这个泥沼了,车驶入泥坑,吉奥负责在车底铺垫树枝,不巧却被压到了腿,为了把车开过去,马里奥心一横直接加油驶过,吉奥一声惨叫,他的腿被压断了。
从一开始的跋扈和狡猾彻底沦为一个胆小懦弱的可怜虫、倒霉蛋,吉奥奄奄一息躺在副驾的位置上,在马里奥的呼唤中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车辆终于到达油井,跳下车的马里奥看着油井处的熊熊大火,腿一软,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次日,醒来的马里奥拿到了那笔巨款,4000美元,可惜他的朋友吉奥永远看不到了。
这笔钱,无异于一笔横财,兴奋不已的马里奥驾驶着空车开始返回小镇,这时,他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开车了,车轮驶过泥沼飞溅起很高的浪花。在一处山路上,他任性地开起了S形路线,路面的平衡开始变得倾斜,一声巨响,卡车冲出了路面,翻滚的卡车坠入深渊……
听闻顺利送达的琳达在酒吧和一帮人已开始兴高采烈地舞蹈,美好的生活将在2个小时之后抵达她的身边,然而,滚下山崖的马里奥已经一命呜呼,手里还捏着一张车票。
原本劫后余生的圆满结局在最后一刻却彻底沦为悲剧,导演这么做是想表达什么呢?回顾开头镜头中出现的小镇生活场景,系在一根绳子上的五个蚂蚱被小孩牵着,这已经是一个明显不过的隐喻,如同这五个主角一样,恶劣的环境之下,极力挣扎依然难逃悲惨的命运。正如小孩手里的那根绳子一样,所有人攀附在上面任由其摆布。
这样的命运在当时的社会现实之下如影随形,美国人开办的南方石油公司榨取了大部分的社会利益,而萧条的经济环境令底层的民众更加贫困,在这样的背景下,底层同类之间的相互利用变得司空见惯,感情与友情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从而变成最直接的生存本能。
用一句中国话来解释就是: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悲剧的背后是暗淡的时代背景、是恶劣生存条件之下的人性使然。身份之卑微、命运之悲惨,决定了他们的归宿。
5 ) 《恐惧的代价》电影剧本
《恐惧的代价》电影剧本
文/(法国)克卢佐
译/顾凌远
《恐惧的代价》是1979年法国有声电影五十周年时评选的十大名片之一,也是法国老一辈的著名导演亨利一乔治·克卢佐的代表作。影片摄于1953年,在当年戛纳国际电影节映出,引起轰动,获得这届电影节大奖。片中男主角之一、若的扮演者夏尔·瓦内尔同时获该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奖。饰演另一男主角马里奥的是法国著名男演员伊夫·蒙当。
亨利一乔治·克卢佐生于1907年,从1931年开始拍片。他导演的影片很多,其中著名的有《乌鸦》(1943)、《恐惧的代价》(1953)、《真相》(1960)、《囚徒》(1967)等。而《恐惧的代价》则是他的成名之作。他的影片风格既具有法国电影的写实主义的传统,又汲取了美国电影中的“悬念”手法,所以被著名的电影史学家乔治·萨杜尔称为法国电影的“悬念”专家。《恐惧的代价》这部影片出色地体现了他的这种风格特点:在环境的描述上十分讲究细节的真实和准确;在故事情节的安排上,又是悬念迭现,紧扣心弦。
由于这部影片表现的是流落在南美一个贫困的山庄的各国流浪汉的遭遇,所以片中人物使用了西班牙语、法语、英语、德语、意大利语等五种语言,并且大量的是下层人民的方言俚语。这也是本片的一个特色,是导演为使影片的环境和人物富于真实感的一种处理方式。
译者
黑色衬底的片头字幕映过以后,出现一个特写镜头:一些虫子在被太阳烤得龟裂的土地上爬来爬去。一只手,拿着稻草逗着虫子玩(竖摇)。这是一个黑孩子,只穿着一件打补丁的短袖衬衫,戴着一顶走了样的宽边毡帽。他站了起来,这时有一个卖冷饮的小贩从他身边走过。全景映出卖冷饮的小贩推着车子,叫卖着。这是南美的一个村子里唯一的一条大街,这个村子名叫拉斯彼埃特拉斯。
卖冷饮的:(用西班牙语叫卖)美味柠檬汁、香草水、咖啡、杏仁露!……各种美味冷饮!……
衣衫槛楼的孩子们围着卖冷饮的小贩。一个穿着白衣裳的黑人走过来,给了一个子儿,拿了一样冷饮,又走开了。一个残废的乞丐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乞丐:(用西班牙语说)行行好,先生,发发慈悲!
当黑人给乞丐一个子儿的时候,镜头摇向一个妇女,她头上顶着一篮子要洗的衣服,穿过街道,边走边躲着水坑。突然来了一辆摩托车,后面跟着一辆吉普,把泥浆溅在行人身上。车子准确地躲开了一群在街上乱逛的黑猪。镜头摇到一个水池,洗衣妇们(都是黑女人)在忙碌着。
一个洗衣妇:(用西班牙语说)尽盘洗白点儿吧,太阳把你晒得太黑了!
另一个洗衣妇:(用西班牙语说)我要用肥皂来洗白你的舌头!
大街,全景
摩托和吉普渐渐远离村子……两个牛仔模样的人策马驰过。镜头推向一家旅店(科尔萨里奥)门前的平台,有几个男人坐在台阶上。镜头停在旅店门前,卖冷饮的小贩越过镜头。一个男人拾起一块石头,猛然向系在冷饮车旁的狗掷去。狗吠叫着。快速插入另一个注视着这情景的男人的近景,然后镜头又回到那个还在扔石头的男人身上,他站了起来,走到平台上,坐在一把摇椅里,靠近一个读报的伙伴。
斯梅洛夫:我不喜欢狗。
马里奥:没人问你的生平爱好。
又一个镜头对准另外一些躺倒在平台上的男人。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穿着整洁,戴着殖民地的工作帽,这是医生。
迪克:(用英语说)简直热得要命!
医生:(用英语说)这对你可好呵,天愈热,吃得愈少!
斯梅洛夫:(用整脚德语说)你呢,大夫,没人来请你看病了!
从旅店的角度拍摄大街。一匹马拉着一辆洒水车。两个光身子的小孩儿跟着洒水车,洗着淋浴。近景:马车夫———一个黑人,正打着盹,让马任意拉着。镜头回到平台上,迪克站了起来,擦着额上的汗。马里奥和斯梅洛夫的近景,后者从桌上拿起一个盐水瓶,把水洒在脸上。
贝尔纳多:(瞅着马车夫)他倒走运,这个混蛋!
斯梅洛夫:我只要有这个活儿干就满足了。
马里奥:留给选民的,你有选民证吗?
贝尔纳多:(用西班牙语说)要是早有人告诉我,找工作有这么难就好了!
旅店老板穿着睡衣,突然来到。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对那些懒汉,决不会有活儿给他们干的!
然后,埃尔南德兹粗暴地从斯梅洛夫的手中夺走了盐水瓶,狂怒地审视着所有在平台上坐着或躺着的男人。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喂,你们喝什么?
镜头摇向男人们。冷漠的马里奥的近景。他的旁边,迪克在打呵欠……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你们快点决定吧,你们叫不叫喝的?
一系列随着说话的人的景对景的转换近景。
医生:(用西班牙语说)请来瓶汽水!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只叫一瓶就够大伙儿喝吗?
迪克:(用西班牙语说)端来就是啦,让我们安静点儿吧!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呵!你们……就这么讲礼貌!……
埃尔南德兹走近一只摇椅。
埃尔南德兹:(叫喊着,用西班牙语说)兰达!拿瓶汽水给大夫!
然后他坐下,摇晃着,一边贴近脸扇着扇子。镜头回到那些注视着他的男人们。斯梅洛夫带着一丝讽刺的奇特的微笑。埃尔南德兹恼火地站起来,对着斯梅洛夫。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你找我岔吗,嗯?
斯梅洛夫:(用西班牙语说)没这份闲心情!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要不是天气这么热的话!
他走去要重新坐下,但又改变了主意,转过身来向着男人们,狂怒地骂他们,撵他们去。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走!……回去!……,你们要我叫警察吗,嗯?来一次小小的身份枪查吗?……嗯?
贝尔纳多:密探!……
斯梅洛夫:(用西班牙语说)你要告发我们吗?
男人们(除了马里奥)现在走到了大街上,埃尔南德兹一直站在平台上,对着他们说话。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我是一个本国公民,我……不是他妈的外国人!
若尔内:(用西班牙语说)啊!你,你倒替白种人增光了!
把他们赶走后,埃尔南德兹回到空荡荡的平台,平台上只有医生一人在安静地喝着汽水。镜头跟着埃尔南德兹稍稍仰拍,他走进了旅店大厅。
科尔萨里奥的大厅,内景,白天
马里奥在房间的中央,旁边的兰达正跪在地上刷洗磁砖地。
埃尔南德兹:(对着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你在那儿干吗?
马里奥转过身来,凝视着他,然后向兰达瞥了一眼,镜头对着忙于刷洗的兰达的臀部。
埃尔南德兹:(对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你是聋子吗?
埃尔南德兹威胁地走近马里奥(双人镜头)。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走开……快点儿!
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要是我知道你碰了她一根毫毛!……
埃尔南德兹吃了一惊,把目光投向兰达的臀部。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我?我不想伤害她!正相反……我只要她好……(向转过身来的兰达点头示意)嗯,我的宝贝!……(稍停)到我房里去。
兰达站了起来,用围裙擦着手,俯拍准备服从。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我就来。
兰达:(用西班牙语说)是,先生。
镜头随着兰达摇向旅店的大门口。她开始登上外面梯子的梯级。
镜头回到两个男人,对峙着。马里奥点燃了一根火柴,然后把它扔到埃尔南德兹的脸上。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你想找我岔吗?
马里奥很轻松地从埃尔南德兹的面前走过,穿过大厅,准备跨过门槛。埃尔南德兹跟着他,一面怒气冲冲地骂着。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够了,快给我滚!……混蛋,害人虫,乌龟,脏货!……(稍停)你真叫我讨厌!
听到这些话,马里奥转过身来,他的高大的身材把埃尔南德兹慑服了。他们现在在平台上。
科尔萨里奥旅店外
马里奥:哎……轻点儿!……
然后,马里奥开始平静地走下平台的台阶,埃尔南德兹一直跟在后面,骂声不绝。他们来到街上。(全景,能够看到兰达停在外面楼梯的中间,镜头对着她稍稍仰拍,然后又转回对着两个男人)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走开!
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大街又不是你的!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好吧,耽在那儿吧……
在他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飞机声。镜头俯拍大街。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明天,我要叫警察局传唤你,你要到移民局去跑一趟。
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流氓!真不要脸!
飞机声愈来愈响,在俯拍的大街景色中,掠过一架飞机的阴影。镜头急速转向兰达的脸,她此时正在梯子上,本能地低头看着要在附近着陆的飞机的阴影。俯拍全景,马里奥走开了,埃尔南德兹远远地注意到兰达,呼唤她。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你上去,好吗?
兰达登上几个梯级,埃尔南德兹突然改变主意,匆匆跨过旅店的门槛。
旅店的天井
埃尔南德兹跑着来到天井中间,好象在找什么人。他在前景中站住,旁边是一张吊床。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这懒家伙在哪儿呢?
一个脑袋从吊床上伸出来。这是一个白头发的青年人。
班巴:(用西班牙语说)在这儿呢!
埃尔南德兹向他转过身去,责备他。班巴从吊床上下来。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邮件呢?你听到飞机了吗?
班巴立刻向“科尔萨里奥”的小卡车跑去。埃尔南德兹跟在后面。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你应该已经在飞机场上了!……快点吧,上帝啊!
班巴已经离小卡车很近了。埃尔南德兹站住了……他在画外继续跟班巴说话。
埃尔南德兹:(画外音,用西班牙语说)我一想起你们使我损失的这些钱……你们简直要我的命,我跟你们说!……
班巴的近景,他拉开了车门。车里有一个男人(贝尔纳多)躺在车垫上,躲在那里。
班巴:(低声)你在那儿干吗?
贝尔纳多:你把我带走吧?
班巴上车,坐在驾驶盘前。中景,汽车开动,从埃尔南德兹面前驶过,埃尔南德兹显出满意的神情。摄影机停住,对准了他。他朝旅店走回去,盯着房间的方向,从口袋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梳着头,然后向户外楼梯走去。走过时,他掏出一个苹果嚼着,一边爬上最初的几级阶梯。
镜头回到小卡车,它在路上超车。马里奥正在对兰达做手势。镜头对准兰达,她在房间的窗口对着他微笑。马里奥的近景,他也在对她微笑。镜头回到窗口:兰达迅速离开窗口,出现了在嚼着苹果的埃尔南德兹。他注意到马里奥,朝他的方向啐了一口。镜头回拍马里奥,他耸耸肩膀,悠闲地点燃一支烟,目光不离窗户。镜头对准窗户。埃尔南德兹拉上窗帘。镜头回到马里奥,俯拍他慢慢地离开,向大街走去(化)。
在小卡车上
贝尔纳多和班巴的近景(摄影机面对挡风玻璃),班巴在驾驶车。
贝尔纳多:要是有一天我找到一个肯帮忙的飞行员……(稍停)他把我带走……或者他让我进行李舱。我就给他看我去美国的签证。因为你知道……是真的,我的签证!(他挥动一张护照)……是真的!……我不是给你看过了吗?
班巴:你给谁都看过了!……你错了,以为有人会对这个感兴趣。(稍停)好吧……把你的证件收起来吧。
全景。小卡车到达空荡荡的机场。飞机在景的中央。(稍稍俯拍)
飞机场外景
镜头对准一群土著,他们注视着飞机和刚停下来的小卡车,就在他们附近,一个建筑物白墙上写着大黑字“圣米格尔一拉斯彼埃特拉斯飞机场”。
机场职员的镜头,他们把舷梯靠拢,好让旅客下飞机。从飞机里最先出现了驾驶员,他很快地下来了。
驾驶员:(对一个职员,用西班牙语说)喂,伙计,有什么新闻吗?
职员喃喃地回答了一句。驾驶员走了,贝尔纳多跟在他后面跑着,手里挥舞着护照。(略俯)
贝尔纳多:(用西班牙语说)请等一等……我有一张护照,请等一等……
又一个下飞机的镜头(略仰)。旅客下飞机。在飞机门口出现了一个非常高傲的、穿着很讲究的男人(一套白色的衣服,草帽,黑衬衫)。他审视了一下周围,擦了擦汗,使劲挥了一下扇子,终于下来了。镜头稍稍跟了他一会儿,很快又回到舷梯上:一个土著在牵一头山羊下飞机。(化)
飞机场警察所,内景
在一间竹棚里,一个警察倒在安乐椅里,两脚搁在前面的写字台上。旁边一个黑人仆役拿给他一瓶啤酒。警察就着瓶口喝啤酒,擦着汗……然后查验第一批旅客的证件;首先是个黑人,接着是个怀里抱着孩子的母亲。
镜头快速转向跑道。穿戴着白色衣帽的男人走近检查棚。他很轻松地稍停了一下,拿出了护照,检查一下,微笑了。他的手和护照的特写镜头:他塞了一张钞票在护照里,合上护照,塞进口袋,重又走向棚屋。镜头回到小屋。(稍稍仰拍。双人镜头)
警察:(向男人,用西班牙语说)行李呢?
若:(用西班牙语说)我没行李。
警察:(用西班牙语说)也没有护照吗?
若:(用西班牙语说)不,不,我有护照。
他从口袋里拿出护照,递给警察。护照和警察的手的特写镜头。
若:(画外音,用西班牙语说)我还不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呢。
特写:警察的手打开护照,一只手把钞票塞进堆满在桌上的证件里(整个动作过程很慢)。回到双人中近景:警察坐着(不如说躺着),若在他旁边站着。(稍稍仰拍)
警察:(用西班牙语说)好吧……算个“旅游者”。
警察拿起一个戳子,打在护照上,把护照还给若。(化)
拉斯彼埃特拉斯的大街
在几乎是空荡荡的路上,来了一辆出租汽车,它突然停住。镜头对准一个十字路口的警察,他站在一把大阳伞的阴影下。镜头对准一个当地人,他徒劳地赶着一只负载过重的驴子往前走。若的近景,他打开出租汽车的门,看了看外面,对黑人司机说。
若:(用西班牙语说)出什么事了?
司机:(冷静地,用西班牙语说)道路堵塞了。
镜头回到拉驴子的人,摇到十字路口的一角,一个照相师(斯梅洛夫)在替一群当地人照相,他们在镜头前摆好了姿势。马里奥讽蒯地注视着这情景。镜头回到出租汽车,它已重新起动。汽车绕过广场,正好恰恰停在一个大脏水坑前。若从车上下来,让车门开着,扫视了一下周围,一群衣衫槛楼的孩子惊奇地看着他,走近他,想讨取一点施舍。
司机:(画外音,用西班牙语说)在那儿!……一块钱。
若:(用西班牙语说)等等……我可能还没到呢!
若被擦鞋的和要饭的孩子们纠缠着。他用一种蔑视的神气威吓着他们。镜头快速对准马里奥,他走近来,经过出租汽车的发动机罩面前,用手指轻轻拍打着车子,一边轻轻吹着口哨。他感觉到了若的视线现在盯在他身上,若显出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气势逼人地走到他跟前。
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你要我的照片吗?
然后,马里奥围着若转,一边又吹起口哨。(他吹的是使莫里斯·谢瓦里埃(注1)出名的曲调:瓦朗蒂埃)接着他又站住盯着若看。若的镜头,他也吹起口哨,继续那同一个曲调。一系列快速的若和马里奥的近景的景对景的转换,最后镜头停在惊愕的马里奥的脸上。
马里奥:不开玩笑!……你也是!
两人都笑了(两人中景),互相庆贺。若高兴地拍拍他的同胞的肩膀。
若:呵!……小傻瓜!呵!……找到一个同胞,真令人高兴,因为……
马里奥:你在哪儿住?
一个看着这情景的残废乞丐的中近景。镜头又回到马里奥和若。若拿了一支烟放在嘴里,给马里奥敬了一支。
若:比利牛斯路20号……
马里奥:呃,我是普罗普里亚诺(注2)人。(给若点火)
若:呵!……你是一个小科西嘉人!……
马里奥:是的,但是我参加过杜埃(注3)的公路工程!所以我毕竟可以算是法国内地人!
若和马里奥离开出租汽车有几米远。若审视了一下周围。闪现了一下穿得破破烂烂的土著的镜头。
若:这儿还算好的呢!还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恶劣。
马里奥:你是从特古西加尔巴(注4)来的吗?
若:也许吧。(两人的中景)喂,不说这些了,先帮我离开这儿吧!(若拉着马里奥的胳膊走)我已经身无分文了!……我甚至没有钱付车费了,(稍停)在这个偏僻地方有没有什么油水啊?
马里奥:可以到埃尔南德兹那儿去碰碰运气。是个酒吧间……他是个嘴馋的家伙……但不是匹蹩脚马。
若:离这儿远吗?
旅店(科尔萨里奥)的镜头,它恰好在广场的另一面。马里奥后面跟着若,朝着等在那里的出租汽车的方向走回来。
马里奥:坐出租汽车去,反正才块把钱……但这样到那儿就好多了。
马里奥登上前座坐在司机旁边,若坐在后面。俯拍起动的出租汽车,绕过广场,停在旅店门前。马里奥立即下来,走近埃尔南得兹。
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你好,老板。我给你带来了我的一个朋友!
埃尔南德兹没有注意出租汽车,他耸了耸肩膀。
埃尔南德兹:(愤怒地,用西班牙语说)你觉得你们叫我倒霉得还不够吗?
埃尔南德兹转过身来,出乎意料地看到了出租汽车和正在下车的那位大老爷。他立刻哈着腰,赶上前去。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啊!这位是……啊!……就是说……多么荣幸,我的眼睛!……
埃尔南德兹走到若旁边,朝他鞠着躬,掸去他的白衣服上的灰尘。若高傲地审视着他,什么也没说,然后朝旅店走去。
若:(摆出大老爷派头,对埃尔南德兹)把出租汽车帐给我付了!
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喂,这大亨是谁啊?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我还以为这是你的一个朋友呢!
马里奥:(向医生)你认识他吧!……
医生:(近乎神秘而夸张地)久仰久仰!
埃尔南德兹已经走进旅店。马里奥跟着他。
旅店大厅
若坐在大厅里的一张桌子旁。埃尔南德兹老是过于殷勤地在他周围打转,现在正擦着桌子。
若:(向马里奥)喂!来啊……我的小伙子!
马里奥走到桌子旁,正好埃尔南德兹在给若端来饮料。
若:(用西班牙语说)再拿只杯子来给我的朋友。(三个人的镜头。向马里奥)来,坐下!
马里奥在若的对面坐下。埃尔南德兹忙着来回伺候。两个人的镜头。
马里奥:谢谢,您真客气。
若:啊!……不。你对我称呼“你”就行了。我叫若!……这是在你面前……(稍停,他注视着伺候完了的埃尔南德兹。又用西班牙语说)因为在别人面前,我是若先生!
埃尔南德兹退走。只是两个男人的镜头,他们喝着,互相注视着。
马里奥:祝你健康……若!
特写,挂在楼梯栏杆上的水果。兰达的腿出现了。她走下梯级,一边扣完上衣胸前的扣子。她一走到楼梯下,目光就盯在马里奥和若的桌子上。她呆住了。(用变焦距镜头拍摄若和马里奥的桌子)
马里奥:一切都会安排得很好的,你别担心。
若:这儿不坏呀。
马里奥:你很快就会厌倦的。(稍停)这不关我的事,不过你倒选择了一个出色的乡村来恢复体力。
若伸手在旁边的壁橱里拿出一套纸牌来占卜。
若:有些时候不容人选择。这一次,我是跑着脱险的……甚至连到银行去一下的时间都没有。我直奔飞机场……我把我的口袋底都翻过来了(若的特写,稍稍俯拍,继续在占卜)……然后我对他们讲:“就这五十元钱,给我打张票吧。”
兰达的手放在马里奥肩上的镜头。
若:(继续说)就这样,我到了这儿。
他说这句话时,抬起了头。兰达的脸的中近景……一系列三个人的近景的景对景的转换,然后是三人中景。
马里奥:这是兰达!……一位可爱的小妹妹!
若:我看出来了!
马里奥:(对发呆的兰达,用西班牙语说)瞧!……你说点什么啊,对这位先生客气点!……
镜头对着马里奥,他脱下上衣递给兰达(他只穿着汗背心)。
马里奥;(对若)很可爱!……但没受过教育。几乎是个半野人,怎么样!……(稍停,对兰达用西班牙语说)快去给我把纽扣钉一下!
兰达走了。镜头摇跟她到一群坐在地上吃东西的黑女人处停下。她们笑着。镜头回到马里奥和若。
马里奥:你见过这种水果吗?
若:是从椰子树上直接掉下来的吧。
马里奥:你吃过吗?
若:啊!吃过……在飞机上……那是包括在机票里的。
马里奥:(站起来)好吧,请原谅,我得去吃饭了!……
马里奥站着,友好地向若做了一个亲切手势,就朝旅店大厅中间走去,兰达赶上他,把上衣给了他。兰达帮他把衣服穿好。马里奥做了一个会心的鬼脸表示感谢。
若:(画外音)你在这儿没有住处吗?
马里奥:啊,不,我在城里有一小块地方!……毕竟应该保持独立才是。
若:当然罗。
马里奥:好!……我走了,不过时间不会长的。
马里奥现在在旅店的门口,他停了一会儿,掏了一下口袋,找到了一个钱币,又走回到若那里,把钱在手里扔了一下。
马里奥:你瞧!……我没找就……
若:当然罗!……(渐隐)
拉斯彼埃特拉斯的大街
马里奥走在村里的大街上。他的近景:当他走过并停在香烟店的橱窗前时,他看了一会儿一包包雪茄,微笑了,玩着他那块钱币。(渐隐)
吕伊吉和马里奥的房间内景
吕伊吉在果酱饼模子旁揉面。马里奥从对面来到门口,走过来。
马里奥:(用意大利语说)你今天早晨还干泥水活吗?
吕伊吉:(用意大利语说)我把支架干完了!还有,你知道,他们搞来了一台混凝土搅拌机……一个大家伙……全新的。
吕伊吉离开桌子,走近马里奥。
吕伊吉:(用意大利语说)也许,还会有一个震荡器。
马里奥一面听着他说话,一面在壁橱里找东西。吕伊吉拿着玻璃杯喝水,和马里奥面对面,看到他上衣口袋里露出两支雪茄。
吕伊吉:(用意大利语说)噢!你是得了一笔遗产……还是今天你过什么节?
马里奥:(用意大利语说)这是要送人的。
马里奥被问得有点不自在,又走回到炉灶前,揭开锅盖,撅起了嘴。
马里奥.(用意大利语说)又是面条?
吕伊吉:(用意大利语说)别哭!……别哭!……我给你做了一种卤……象这样的!……
当吕伊吉说话的时候,马里奥走到一面镜子前,开始用肥皂刷子在脸上涂肥皂。
马里奥:(用意大利语说)没时间了!我就这么吃你的这些面条吧!
吕伊吉惊跳了一下,他好象没听懂似的,脸上显出片刻嫉妒的表情。
马里奥:(用意大利语说)我有一个约会。
吕伊吉:(用意大利语说)一个约会?和一个女人吗?
马里奥:(用意大利语说)不,恰恰和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马里奥说了这些话,照准吕伊吉鼻子上给了一刷子肥皂沫。特写:吕伊吉呆呆地看着他。(化)
科尔萨里奥,内景
若脱掉了上衣,一直坐在原来那张桌旁。兰达给他端来一杯咖啡。
兰达:(用西班牙语说)拿着!
若:(用西班牙语说)谢谢。
兰达:(用西班牙语说)没什么。
然后兰达走了。她一边用嘲讽的眼光瞧着他,一边拿托盘当成一个达姆达姆鼓。(响起音乐)随着这个节奏,她一直跳着走到酒吧柜台那儿。班巴在那儿,目光显得很恍惚。
班巴:(用西班牙语说)我渴了。
兰达:(用西班牙语说)你有钱吗?
班巴:(用西班牙语说)你还欠我钱哩。
兰达:(用西班牙语说)咱们查查!
兰达在酒吧柜台后面找出一块石板,在石板上查看着什么。这时埃尔南德兹来了,手里拿着一瓶威士忌。
兰达:(对班巴,用西班牙语说)可怜的老兄!
埃尔南德兹:(对兰达,用西班牙语说)拿两个半升到平合去。
兰达离开酒吧柜台替埃尔南德兹去送酒,埃尔南德兹看着班巴的赊欠账目。
埃尔南德兹:(用英语说)你到月底还能剩两块钱。
听到这些话,班巴夺了威士忌酒瓶,在埃尔南德兹的惊奇的眼光下,喝了满满一大杯。
班巴:(重新放回瓶子,用英语说)这就清账了。
埃尔南德兹:(用英语说)嗳,那么,还有三天你喝什么呢?
班巴的近景,他两手撑在酒吧柜台上,把脸凑近埃尔南德兹(略仰拍)。
班巴:(用英语说)你就要给我涨钱了。
埃尔南德兹:(用英语说)为什么?
班巴:(用英语说)因为大热天就要来了。
镜头化为马里奥,他脸刮得很干净,穿过平台,走到大厅里去坐在若的桌上。
若:呵!……你吃得象弹弓一样飞快!
马里奥:(边坐下)当我高兴的时候,就没胃口了。
马里奥一坐下后,非常自豪地递给若一支雪茄。
若:呵!谢谢……小家伙!……你要喝一口吗?(指着他的玻璃杯)这是科涅克的白兰地酒……真正科涅克的。
马里奥:老板对你伺候得很周到。
若:啊!……我是自己照料的。
他们谈话的时候,马里奥给若点了火,也点着了自己的雪茄。大厅里很安静,有一些眼睛在盯着他们俩。班巴的镜头,他抽着烟,坐在柜台上,注视着他们……然后,镜头对淮马里奥和若的邻桌,这张桌子被早先在平台上见过的几个人占着。迪克站了起来,向马里奥走去,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斗。
迪克:(俯身向马里奥,用英语说)请允许我,阁下!
他要拿马里奥的雪茄来点他的烟斗,但后者却发出了强烈的反应。
马里奥:嗳!……慢点儿,我的朋友。
马里奥重新拿住他的雪茄,扔了一盒火柴给迪克。然后,待了会儿,他转过身来,用手扭开了旁边的收音机。(传出乐曲声)
若:关上吧!……我不喜欢音乐。
马里奥立刻关上了。镜头对准旁边的桌子,桌上的人怀着敌意凝视着马里奥。其中一个(斯梅洛夫)站起来走向收音机。(拧开按钮的手的特写,音乐)他又回到自己桌子,开始走一种滑稽舞步。马里奥一愣,想立刻去关上,但若用一个手势阻止了他。若招呼埃尔南德兹过来。
若:(用西班牙语说)喂,来这儿!
埃尔南德兹走过来。(三人镜头:马里奥,若和埃尔南德兹)
若:(用西班牙语说)关上它。(稍停)你的嘈杂声音把我们耳朵都吵聋了。
埃尔南德兹虽然感到尴尬,但却愉快地服从了。他关上了收音机。镜头对准邻座,那些男人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医生两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其他人跟他一样做。
医生:(用英语说)好吧,小伙子们,我想你们已经明白了!
大家都准备出去了,埃尔南德兹送着他们,他很高兴有这么个机会把他们赶走。
贝尔纳多:(用西班牙语说)你不会很快看到我们的!
斯梅洛夫:(用西班牙语说)我们的脚不会再踏进你这个地方。
贝尔纳多:(用西班牙语说)我们到“棕榈”酒家去!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这下可轻松啦!
埃尔南德兹一直跟他们到门口后,又回到马里奥和若的桌旁……耸耸肩膀在他们面前走过。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一帮倒霉蛋!……(走开)
埃尔南德兹走了。马里奥和若的镜头,接着是一组随着他们的对话而拍摄的景对景转换的镜头。
马里奥:这儿,勉勉强强,只有一些临时工可做!(稍停)找点窍门、用点手段……大致还能吃上饭,有时候还能喝一杯!如此而已……
若:你们为什么不逃跑呢?
马里奥:并不是不想……你瞧吧。
镜头对准在阳光烤灼下的空旷无人的街道。
马里奥:(画外音)啊!没有铁栅栏,有的是空间……
镜头对堆两人,他们现在在俯瞰全村的平台上。路上没有人,烈日当空。若支撑在栏干上,马里奥在他旁边说着话,没有看他。
马里奥:(开始画外音)就是这个要人的命……太大了,要到外面去,得要有一种非凡的劲儿。
若:乘火车跑啊。
马里奥:没有铁路。
若:公路呢?
马里奥:只有一条,通到油井那儿就没了。
若:飞机呢?
马里奥:看看这票价。
旅行社橱窗的短镜头,那儿有机票价格表。
马里奥:(画外音)加拉加斯,太近了。在这种偏僻地方急死人了。
两人现在靠近橱窗,在那儿停留了一会。
马里奥:再说,得马上去找两三百块钱……(稍停)你有吗?(沉默)好,我也没有,(他们在街上走来走去)还有签证?那儿,得有一张签证。
若:我有签证。
他们面对面站住了,靠近一座建了一半的建筑物。(稍稍仰拍)
马里奥:对,但要一张真的。
若:真的也有。
马里奥:你得有钱!钱呢,得去挣……为了挣钱,得有工作……工作呢,嘿!……没有。(稍停)瞧!他们这座楼(用手指示意)开工快两年了……哼!他们把一切都放弃了……象这样的太阳,这也可以理解!(稍停)不,我告诉你,这里象监狱一样,进来很容易……多少有点油水……但要出去,根本不可能!……而你要是出不去,就得死。
若:嗯,好!我呀,我不想死。
马里奥:没人……没人想死……但毕竟要死。
说到最后这句话,镜头很快往上摇到未建完的楼的顶部,又化为俯拍的两人的镜头,他们手里拿着花,后面跟着班巴和其他三四个人。面对他们的移动镜头,然后是从后面拍这群人的镜头,可以看出这是一辆柩车后面的一个小小的送葬行列。
马里奥:这就是证明!
若:是的,他不在了。
马里奥:当然罗,发了烧……但你知道,不仅仅有蚊子……还有蜘蛛,有一些在里面吃你的肝的小东西……甚至还有麻疯……(他们的近景,一直跟着柩车在行进)……你看吧,早上看到自己手腕上出现了斑点……这些都是玩笑话!
迅速叠化。送殡队伍达到墓地。马里奥和若手里拿着花站在一旁,几个人正在忙着挖墓穴。
马里奥:(继续)有一种真正丑恶的……慢性病:饥饿。大部分人是由于这个死的,而不是那些病。
摄影机随着若的视线。快速镜头,墓地的一边,很干净,还有漂亮的十字架。
马里奥:(画外音)那儿是美国佬的一小块地方。
若:在拉斯彼埃特拉斯还有美国人?
马里奥.当然罗!只要哪儿有石油……他们就离得不远了……(稍停)他们的公司叫S.0.C。在附近有一个营地,是新组织起来的,有他们自己的商店、食堂,他们自己的完全预制好的墓地。奥勃里昂每八天来一次,检查是否一切都井井有条……
若:奥勃里昂?皮尔·奥勃里昂……一个结实的汉子?
马里奥:是呀,你认识他?
若:噢!当然罗……我们1932年时一起在圭亚几尔做过买卖。
马里奥和若一起奔向墓坑,迅速将花扔进去,然后跑出了公墓。
若:这下一切都改变了……这一下……(化)
奥勃里昂的办公室
在S.O.C.工厂的办公室,即奥勃里昂的办公室里,可以看到若坐在前景中,奥勃里昂站在他的办公桌旁,两手插在口袋里。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我很难过,但我不能,我的老兄……你也不,不可能的。他们在总公司有档案的,况且我也不是公司唯一的老板。(走近若,用英语说)我们过三天再碰头。
若:(用英语说)听着,我的老朋友,我需要钱。……(若的特写,他用法语、英语混在一起讲)当我需要钱的时候……你知道我,我是管不住自己的,懂……懂吗……当心点!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我知道。
若站起来,走近一张公司的油井平面图,他仔细看了这张图,微笑了,一边用手捋着头发。
若:你们有一千五百公里的输油管,那儿……一条油管,是很容易破裂的,(盯着奥勃里昂)里头爆炸两三声,就是新闻了……如果警察要把这事放在我头上……(稍停,用英语说)休想!(他拍着手,用英、法语混合说)你就傻眼罗!
当若讲话的时候,奥勃里昂走近他。他们面面相视了一会。奥勃里昂平静地微笑了一下。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也许在别的地方能这样干……但这儿,警察倒是没有……(走向窗户,撩起窗帘。用英语说)我们早料到这一切……瞧吧!
他招呼若走过来。俯拍院子,院中两个武装摩托车手处于随时待命出发的状态。(摩托车带着公司的纹章:S.O.C.)
奥勃里昂:(画外音,用英语说)这两个小伙子是一伙的……都是恶棍,比咱们还坏。……(放下帘子,转身向若)他们什么都敢干,因为他们不担任何风险。他们跟我一样变了,(稍停)我现在是个大人物了。(面对着若,若恼怒地审视着他)还有一点,我们虽是伙伴,可在别人面前,得让我高兴……叫我先生。(抓住若的肩膀,把他带到门口)行吗?
S.O.C.工厂门口,外景
奥勃里昂和若两人在工厂大门附近分手,若很快走了。
若:(用英语说)再见,奥勃里昂先生!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不久再见,若!
若穿过马路,和等着他的马里奥碰头。
马里奥:吹了,嗯!
若:(愤怒地)这会儿是这样……不过,婊子养的,会改变的!……不可能役处抓点儿钱!(镜头面对他们移动)
马里奥:在拉斯彼埃特拉斯,有石油……当石油完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们两人往前走,镜头对准一辆停着的S.O.C.的卡车。迪克就在旁边,他捡起了一个烟头。
马里奥:瞧这一个,他给他们干过活,现在可给扔出来了……你瞧他落到了什么地步。
卡车开动了,显出了正在干活的泥水匠,镜头对着其中一个———吕伊吉,他招呼马里奥。
若:这是谁?
马里奥:这是吕伊吉!……我的朋友!……一个正直的小伙子,你看吧……
马里奥离开若,朝吕伊吉走去,吕伊吉放下了工作,迎上来。若远远地跟着他。
吕伊吉:一个最近被你抛弃的正直的小伙子!(稍稍仰拍的两人镜头)
马里奥:如果你处在我们的地位……还有我们的全部工作!
吕伊吉:我也会变的!
马里奥:我们,我们是(敲着自己脑袋)用脑袋工作的……
若:(走近他们,非常高傲地盯着吕伊吉)怎么样,这个建筑行了吗?
依次拍摄他们每个人的一组近景。
吕伊吉:凑凑合合行了。可能要多花些钱……
马里奥:他是个吝音鬼,那个猪!他从来没有够的时候……他要是挣了两块钱,一定要留起一块来!
吕伊吉:得这样,假如想要回国的话!
远处有人在吹口哨,吕伊吉的工头干涉了。(全景)
吕伊吉:请原谅!……那个凶狠的家伙不喜欢我们在谈话。
吕伊吉回去干活了,镜头摇跟若和马里奥,他们胳臂挽着胳臂。
马里奥:你看我跟你说过的……这矮胖伙计。(稍停)我们俩合住一小块地方。嗳,可是什么熨衣服啦,做饭啦,都是他干……一个了不起的家伙……
远处,吕伊吉朝马里奥做了一个友好的手势,招呼他。马里奥转过身子,放开若的胳臂,向吕伊吉回答了一个手势,跟若一起走了。(化)
科尔萨里奥的天井
若懒洋津地斜躺在一把摇椅里,马里奥在他旁边的地上坐着。后景中可以看到一个年青的黑女人光着身子在洗淋浴,淋浴设备是用一个汽油桶简便地搭起来的。
若:为什么他忌恨我,你的泥水匠?
马里奥:喔!……这是不得已。在你来以前,我们俩常在一起……现在我离不开你了,他失望了。
若:什么精神状态!
后景上的妇女,刚洗完淋浴,准备拿块布擦擦干。她喊叫了一声。擦布的特写镜头:一只蝎子样的大虫子在布上爬来爬去。镜头对着正在转过身来的马里奥,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的脚的特写:穿着旧草绳底帆布鞋的脚踩到虫子上。
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别害怕。
黑女人似乎放心了。马里奥转身向着正在走近来的若。
马里奥:这些虫子真可恶!
马里奥和若的中景。
若:来,咱们理发去,散散心。
马里奥:(用手摸了一下头发)我星期六理过了。
若:好吧,没关系,你陪我去一下。
说了这些话,若就准备走了,但马里奥有点为难,呆着不动。
马里奥:(犹豫地)今天我答应兰达了……这是她外出的日子。
若:(生气了)啊!对不起……一切都变了,都变了,都变了。
马里奥:你怨我吗?
若:但……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不看看自己,我的小伙子。
若耸耸肩膀,很快走了。着了慌的马里奥跟在他后面。
马里奥:若,等等我,等等我,若,我去……
镜头对着穿白长裙的兰达,她碰到马里奥时招呼了一声。
兰达:(用西班牙语说)你上哪儿去?马里奥!
她穿着节日的服装,手上拿着草帽和高跟鞋。她在马里奥面前行了一个屈膝礼。
马里奥:(转过身来。用西班牙语说)我要和若去跑一趟。
兰达:(用西班牙语说)我可穿上簇新的衣裳了!瞧,多漂亮!
兰达让人欣赏她,但马里奥没有任何反应,她立刻拿了一本大广告年历,上面有张模特儿的照片,穿着一件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长裙子。
兰达:(用西班牙语说)跟这件一样。
马里奥不快地拿了年历看也不看。
兰达:(用西班牙语说)完全一样……很象,嗯!
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非常象,太美了。你如果穿了出去,会弄坏的。
兰达:(用西班牙语说)唔!如果我把它弄坏了,我就再做一件。
若出现在他们旁边,一副爱管闲事还带点忌妒的神气,他皱着眉头。
若:你拿定主意了吗?去还是不去?
兰达不安地走近若,似乎在恳求他。(双人中近景,然后是兰达脸部的近景)
兰达:(用西班牙语说)若先生,你不愿蠢把他借给我一会儿吗?……一个月只有一天,这不多。
若:(用西班牙语说)马里奥够大了,可以知道他要干什么。
若狂怒地,两手插在袋中,转过身走了。
马里奥:(叫着若)我跟你去。
若:(并不转过身来)不,现在太晚了。
轮到马里奥发怒了,他轻蔑地审视着兰达。
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你这下高兴了!
兰达:(用西班牙语说)你要打我,就打吧。
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真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把我拦住了。
他在她面前装腔作势地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决定请她一起出去。
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去吧,既然必须出去,就出去吧。
兰达高兴地立刻弯下身去,把手里拿着的高跟鞋穿在脚上,跛着步子跟上若,他转过身来对着她。
马里奥:(用西班牙语说)嗳,别做出这副样子。
镜头跟着他们迅速移动。(化)
理发馆
若背对镜头正在刮脸。人们从他对面的镜子里看到他的脸……还有,在反光中看到在他身后的理发师和敞开着的临街的大门。贝尔纳多几乎跪在若的旁边,把他的护照给他看。
贝尔纳多:(恳求地)这真可怕,先生……我的签证一个月后就到期了,而我没旅费。一百美元,一百美元我就得救了,帮帮我,先生,我恳求您。
当若准备站起来时,人们可以从镜子的反光中看到马里奥和兰达在街上走过。马里奥打兰达耳光。若现在站起来了,掸掸身上的灰,朝门走去,后面跟着贝尔纳多,他苦苦哀求得更厉害了。
贝尔纳多:我会还您的,先生,我答应您……我的家庭是一个体面的家庭,您也是,您是一个体面的人……
若:滚开,穷鬼……你真叫我讨厌。
若给理发师付了钱,就走到街上去了。(化)
拉斯彼埃特拉斯的大街
大街上,若与边哭边逃跑的兰达迎面而过,与马里奥会合了。(稍稍仰拍)
马里奥:(用西班牙语向兰达叫喊)这样教育教育你,你就不会再犯了!
若:你安抚安抚她了吗?
马里奥:(自以为了不起的神气)我不喜欢喵喵喵……的。
若:(拉着他)象我们这些小伙子,生来不是为了侍奉姑娘的。
两个男人胳臂挽着胳臂朝着和兰达相反的方向走远了。有一辆石油公司(S.0.C.)的吉普车很快地在街上驶过,在驶过水坑时,把泥浆溅在他们身上。
特写,若的白衣服上的泥水渍。(化)
吕伊吉一马里奥的房间
手的特写,这双手正在试图擦去一件白衣服上的污渍。这是马里奥。若也在这房间里,坐在吕伊吉的床上。(一组景对景转换的镜头)
马里奥:擦不掉,得送到洗衣店去。
若:那我穿什么呢?我不能光着屁股去闲逛!我过了年纪了!
马里奥:不用这样……这儿有办法。
马里奥朝衣柜走去,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装得满满的衬衫和衣服,摆得整整齐齐。马里奥全给掏了,扔开一两件衬衫,拿着一条裤子,抖开。
马里奥:你穿吕伊吉的裤子。
镜头对着若,他一直倒在吕伊吉的床上。在他上面有两张照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农民模样。若拿了其中一张。
若:这是吕伊吉的老人?这个卡拉布里亚强盗?
马里奥:喂,……他很漂亮,嗯?
然后马里奥朝若走去,把裤子递给他。当若站起来试裤子的时候,镜头摇跟马里奥直到房间的另一角,那儿摆着他的床。
马里奥:你看我的博物馆。
马里奥用手指指他床上给自己搞的装饰:巴黎地下铁入口处的画———皮加尔的画———,还点缀着裸体女人的照片。马里奥非常骄傲地指着这一切。(“博物馆”和坐在床上的马里奥的近景)
马里奥:这,这些是为了女人……为了做梦的,怎么!……为了在抚摸一个黑女人时想到别的东西!(指指在显要地位的一张小纸)而这个,这是宝贝!……王冠上的钻石,(一张用过的地铁车票的特写)一张真的,你知道!
马里奥把车票递给若,他显得吃惊和高兴。一系列交错的镜头对淮说话的人。
若:不开玩笑!……我已经好久没看到这个了!……(念车票上的字)皮加尔!……
马里奥:这是我最后打的一张票,我的老兄。它把我领到火车上,从火车又到船上……从船上又到了这里!……把你带到比想的还要远的地方,从极北到极南!
若:(梦幻般地)当我离开的时候,它值十四个苏!
马里奥:十四个苏离开!……回去就得一千美元……没说的,生活贵了!
他们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可以听到画外音,一个声音自远而近,快活地唱着《桑塔露其亚》。镜头很快对着马里奥,他站了起来……然后,镜头对着门口,吕伊吉正跨进来。他吃了一惊,站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里乱七八糟的一片,衣柜也打开了。一件扔在地上的、打开的衬衫的特写。吕伊吉弯下腰去拾了起来,走近两个男人。(三人中景)
吕伊吉:(用意大利语说)好,好……(对马里奥)你放手干吧!现在把我的衣服给我!我吃了不少苦挣来的!……
若:(对马里奥)他说些什么?
马里奥:(用意大利语说)噢,行啊……手伸过来……还给你,你的这些洗干净的……消了毒的(稍停)破烂……
吕伊吉:(把拾起来的衬衫又扔在地上。用意大利语说)不,我把这些送给你了,你可以把它献给……这一个……或者给另外一个!当你又换朋友的时候!
马里奥:(用意大利语说)你给我把它们拿开!我们又没有结婚!……如果你看够了我的嘴脸,我也笑死你这副尊容。我换条路走了!
若:他要怎么呀!
马里奥拉着若的胳臂,拖他向门口走去。
马里奥:没什么,他尽说些废话,咱们快跑吧,趁我还没发火。
镜头摇跟他们到门口后,接着是发怒的吕伊吉的单独镜头。
吕伊吉:好吧……你跑吧……可不是我对不起你!……
镜头回到马里奥,他站在门口,转过身来,做了一个嘲笑的手势。
大街,白天
若,然后马里奥,从吕伊吉的房间出来。
马里奥:你看到我给了他什么!(他停了一会儿,转身朝门走去。)等一下!(他重新走进房间。镜头还对着若,他等了一小会功夫,因为马里奥很快就出来了,挥舞着他那张地铁的车票)我又把它拿来了!……
他们漫不经心地走到了街的那一头。(化)
旅店,外景,夜间
镜头向旅店的正面推过去,黑夜中,几个霓虹灯字“黑人科尔萨里奥”把趁筑物的正面照得通亮。旅店正面和大街的中景,大街上一些黑人在昏暗的夜色中跳舞,一边唱着歌、一边敲着达姆达姆鼓。远外,吕伊吉正以坚定的步伐向这儿走来。他穿着节日的服装,干干净净的一套衣裳,打着领带,戴着白帽子……向旅店走去。镜头摇跟班巴。他在平台上和斯梅洛夫在一起。
班巴:(低声地用法语说)他来了,这泥水匠!
斯梅洛夫:(用法语说)真的吗?
斯梅洛夫扔掉了雪茄烟头,立刻走进旅店。
斯梅洛夫:(用法语说)啊!很好,我去通知别人。
旅馆大厅
斯梅洛夫走到他的朋友们(医生、贝尔纳多、迪克……等)的桌子旁坐下,旁边的桌子上坐的是马里奥和若,他们抽着烟、喝着酒。马里奥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刀,削着一块木头玩。他拿刀尖向若指了一下,若转过身去。
吕伊吉的镜头,他端着架子走进了大厅,在酒柜旁停了一下。他扣好了上衣纽子,整了整领带,把目光投向马里奥。
镜头回到马里奥,他低下眼睛,继续神经质地玩他的刀子。镜头缓慢地向大厅里沉默不语的人们一个个地摇过来,最后停在埃尔南德兹身上,他由于吕伊吉的出现而从半睡眠状态中醒了过来。镜头回到吕伊吉身上,他一直盯着马里奥。镜头又回到马里奥和若身上。马里奥的手的特写:神经质地用刀子削着木头的皮,他的手的旁边是若的手,正在放杯子。镜头回到吕伊吉身上,他现在经过酒柜前,走近埃尔南德兹。双人景,然后是埃尔南德兹的现金抽屉的特写:在钞票和钱币上面,放着一根棍子和一支手枪。然后是吕伊吉和埃尔南德兹的近景。
吕伊吉:(用西班牙语说)晚安,佩毕托。
埃尔南德兹:(用西班牙语说)你要结婚吗?
吕伊吉:(用西班牙语说)我给伙伴们增光来了。
吕伊吉由于自己说话的效果而感到很得意,就向他的朋友们(斯梅络夫、医生、贝尔纳多、迪克……等)的桌子走去。他受到斯梅洛夫的热情欢迎……大家坐下以后,埃尔南德兹走过来。
吕伊吉:(用西班牙语说)今儿我请客,小伙子们。
镜头迅速对准马里奥和若的桌子。
若:(吆喝着用西班牙语说)嗳!掌柜的……两杯威士忌。
镜头迅速对着埃尔南德兹,他被坐在桌旁的吕伊吉抓住了胳臂。
埃尔南德兹:(向若,用西班牙语说)马上就来,若先生!
吕伊吉:(用西班牙语说)嗳!小家伙,得挨个儿来!
埃尔南德兹:(挣脱了他,用西班牙语说)我知道……五个人喝一瓶汽水。
吕伊吉:(用西班牙语说)一瓶汽水!……又不是穷光蛋!(他站起来,面对埃尔南德兹,抓住他的上衣边,向他叫喊)香槟酒!……香槟!汽酒!
所有桌子上的顾客全笑着欢呼起来。吕伊吉于是放开了埃尔南德兹,走向大厅角落。他碰见兰达,又走过了马里奥和若的桌子……然后去打开收音机。音乐声起。
兰达:(随便地,用西班牙语说)你要喝真的香槟酒吗?吕伊吉,喔,你阔了!……你让我尝一点儿吗?
吕伊吉:(用西班牙语说)很乐意。
当收音机里怪声高唱起桑巴舞曲时,镜头对堆朋友们的桌子。
斯梅洛夫:好啊……来点儿音乐(冷笑)就更快活了。
镜头回到吕伊吉身上,他重新走过马里奥和若的桌子,毫不理会他们。
若.(用纸牌占卜,对马里奥)他开始叫我讨厌了,你的小伙伴。
镜头摇跟吕伊吉,他边走边跳着舞,直到大厅中央。他向兰达行了一个屈膝礼,请她跳舞。
吕伊吉:(用西班牙语说)你赏光吗?
兰达:(用西班牙语说)很荣幸。
他们在大厅中央跳舞,跳得愈来愈狂热,两个人都微笑着。若和马里奥的镜头,他们坐在桌旁,很惊讶。然后是班巴坐在柜台上的镜头,他抽着烟、喝着酒,以嘲讽厌倦的神情看着这个场面。镜头回到两个跳舞的人,又转到恼火的马里奥和若。兰达愈来愈笑逐颜开,跳着舞,瞟了马里奥一眼。若受不了,站了起来,走到收音机那儿,拔掉了插销。音乐立刻停止了。近景:吕伊吉和兰达呆着不动的跳舞姿势。很快兰达就逃跑到厨房里去,吕伊吉惊愕了一阵后,又恢复了微笑。他拍着手,唱着,又跳回到他的桌子旁。所有观看这一情景的人都唱着、拍着手,给他伴奏。
吕伊古坐下后,和他的朋友们继续唱着,在桌子上打着拍子,一会儿后,他停住了(其他人也跟着他停下)、对着埃尔南德兹说。
吕伊吉:(用西班牙语说)快点,伙计,我们的舌头渴得都吊起来了。
若的快速特写,他神经质地用拳头打在自己的手掌上。马里奥的镜头,他也很紧张,把桌上的木头屑全拂到地下。镜头回到若身上,他站起来,走向埃尔南德兹,后者正堆备把一瓶汽酒端过去。若从他手里拿过瓶子,摇晃看。镜头很快对准坐在桌旁的吕伊吉和他的朋友们,面对着空杯子,他看着若摇晃着瓶子向他们走来,一边开始开瓶塞。若的脚的特写:慢慢走向桌子(他踩着他们唱歌的拍子走过来)。
镜头对着在桌前站住的若。
若:(用西班牙语说)喂!
吕伊吉:(用西班牙语说)怎么着?
若拔掉瓶塞,喷出一大股泡沫,若用它把吕伊吉和他的同伴浇得满头满脸都是。
若:(对吕伊吉,用西班牙语说)先生,汽酒端来了。
当若平静地走回他自己桌子去的时候,吕伊吉和他的朋友,浇得湿淋淋的,站了起来。吕伊吉拿着空瓶子,猛一下推翻了桌子。特写:掉在地上摔碎的玻璃杯。特写:吕伊吉的脚,推开桌子,踩碎了一只玻璃杯,朝大厅中间走去。
若的镜头,他突然转过身来,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面对着吕伊吉,威胁着。吕伊吉的手的快速特写:从现金抽屉里拿出棍子。镜头回到面面对峙着的吕伊吉和若。吕伊吉举起拿着瓶子的手威胁着若。稍停。镜头摇摄旅店全体顾客———这个场景的沉默的观众。镜头回摄吕伊吉和若,若一动也不动,紧张地盯住他的对手。(他们每个人的特写)
迪克:(对吕伊吉)喂,你还等什么?
镜头对着马里奥,他在桌子边微笑着(尽管很不安),警觉地注视着这一场面(他手里一直握着刀子)。镜头回摄若,他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左轮手枪,把枪口顶在吕伊吉的肚子上。吕伊吉的镜头,他举起了手……终于放掉了瓶子。
若:我预先通知你,我,象我这样的地位,我不能象个码头工人似地和人扭打!我要开枪!
吕伊吉放下了胳臂,既不安又愤怒。
吕伊吉:拿了这个充好汉很容易!
若:你拿着!
说了这句话,若就把手枪递给吕伊吉,他惊呆了!瞧着手里的武器,枪口朝着若。镜头快速掠过班巴,他坐在位子上微笑。一组观望者的镜头:有黑人,有白人,他们盯着这个场景。
若:(等了一会)好,开枪吧,……
吕伊吉的头的特写:头上冒着汗。他拿枪的手的特写,枪口对若。
吕伊吉:象这样……我不能……
若:那象这样!
若,尽管手枪对准着他,使劲抽了吕伊吉一记耳光。两人各一特写镜头。若咬着牙。吕伊吉埃了一记耳光,皱着眉头。他的手的特写:按在扳机上的手指在移动,准备扳动。若的特写,盯着吕伊吉。镜头回到吕伊吉的指头,放开了扳机。吕伊吉的脸的特写:他还在犹豫……然后垂下了眼睛,头也低下点儿。这一场面的中景:吕伊吉把手枪扔回到若的手中,弯着腰,走了。当他走近旅馆大门的时候,被马里奥喝住,转过身来站着。
马里奥:(画外音)你的样子真滑稽,嗯!
若:手枪还不够!还得要别的东西!……
吕伊吉:我不是一个杀人犯,我!
在一个俯拍的全景中,他走出了旅馆的大门。马里奥站了起来,向柜台旁边的若走过去。
若:(对埃尔南德兹)那么,这些威士忌,咱们来喝!
马里奥:你叫我害了怕,喂!
若:(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这是开个玩笑!
马里奥:你本来可以不打他耳光的!要是他使坏招呢!
若:(微笑)这,这是……(他把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怪念头!……(化)
若的房向,黎明
若躺在床上。旁边一张吊床上的马里奥醒了,下床。阳台上传来大街上的嘈杂声。马里奥(穿着背心和三角裤)抓住了长裤,穿上,朝喧嚣的方向走去。天已经亮了,太阳开始“烤灼”了。
若的房间的阳台
马里奥穿好了长裤,注视着事件的现场。俯拍大街:一群男人和女人(大部份是土著)在听一个激动的妇女演说,她站在一辆大车上(变焦距拍摄)
妇女:(画外音,用西班牙语说)这不公正,又一次了,赔钱的是我们,死的总是我们!
几个声音:(用西班牙语说)她说得对!
妇女:(用西班牙语说)外国人,他们从来不死!他们夺去了、杀死了我的父亲和你的哥哥……而他们就给我们这么一点钱……
一个男人:(用西班牙语说)是这样,他们杀死了我的哥哥。
一个女人:(用西班牙语说)我的丈夫也是!
一个男人:(用西班牙语说)机器夺去了弗朗索瓦的腿。
另一个妇女:(用西班牙语说)但他们给你钱了!
妇女:(用西班牙语说)那几个小钱!
镜头回到若的房间的阳台上。若穿着睡衣出来,走向马里奥。他靠在栏杆上,瞧着聚集的人群,而马里奥不再观看,开始下楼梯。
若:(打着呵欠)出什么事几了?革命啦?
马里奥:油井出事了,在离这儿五百里远的地方。
俯拍人群。远处,班巴向他们叫喊。
班巴:一口油井着火了,从昨晚开始的。
马里奥:死了十三个人。都是在这偏僻地方拖家带口的。
一个女人:(用西班牙语说)山也着火了,从圣·安赫莱斯就能看到火焰。
一个男人:(用西班牙语说)谁死了?
另一个男人:(用西班牙语说)不知道!
一个女人:(用西班牙语说)我们有权知道!
一个男人:(用西班牙语叫喊着)瞧,他们来了!
摩托车噪声大作。俯拍人群。当S.O.C.公司的一辆卡车和几辆摩托到达时,人群散开。卡车一停住,人群就拥上。可以看到卡车上载着受伤的人。人群想要爬上卡车,守卫人员出来阻止,但无法控制局面,毫无办法阻挡人群拥上来。所有的人都冲到车厢外的平台上去,甚至踩了受伤的人。(化)
奥勃里昂的办公室
前景中,奥勃里昂坐在办公桌旁,扭转着身子在接电话。后景中首先看到的是他的办公桌,然后可以看到门外他的秘书在听他谈话。奥勃里昂一面接电话,一面拿了一枝烟,又抓起一张纸。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是的,昨天夜里……一次煤气爆炸……(念纸条上写的字)伤亡十三人。一个工程师重伤,可怜的孩子!也是一个我们的人,一个叫雷纳的工地主任。是,伤得很重。今天下午我再给你们打电话。……(挂上电话,叫秘书来)给我接B井区,第十六号井架。(秘书叫电话,他吃喝着)
秘书:(用英语说)另一条线上接通了。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我是奥勃里昂。今天下午安全委员会要到你们那里去。……(勃然大怒,突然做了一个手势,又拿起话筒)好好请他们吃喝,再把这事的全部责任推在死人身上。他们反正死了,啥也不知道了,嗯?……我来接待新闻记者……还有那些见证人。(一边吃着,一边对着耳机讲话。嘴塞得满满的)这我也管,放心吧……证词会一致的。
说完这些话时,有二个秘书(“牙签”)来叫奥勃里昂。
“牙签”:(用英语说)多伦多有人来电话,老板,是找雷纳先生的。
镜头对着奥勃里昂,他转过身来。
“牙签”:(用英语说)他的母亲。
奥勃里昂放下了耳机,对“牙签”大发雷霆地说。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她真烦人。让她把电话号码留下。要是他死了,我们再通知她。(说完,重新开始对电话机讲话)刚才是雷纳的母亲……(稍停)他完蛋了吗!……在某种意义上讲,这对他……也对我们更好。(化)
油井棚
一个人站着打电话。从他身后敞着的门看出去,依稀可辨油井火灾引起的火光。他是总工程师。在他旁边,有个伤员,绷带把他包扎得严严实实。他是雷纳工程师。
工程师:(对电话机答话,用英语说)当然……当然……是的,显然是,头儿向你致意。(工程师打电话的特写)……器材吗?……没有多少东西要抢救……舒曼在照管这事。
工程师挂上了电话,有点发怒,向伤员做了个手势,就走出了办公室。
油井架火灾,夜景
工程师向大火灾现场走去。
人们在忙碌着。一辆S.0.C.公司的卡车在前景中穿过。工程师朝三个在观火的赤身裸体的印第安人走去。
工程师:(用英语说)你们在那儿干吗?走开!
工程师边走边跳上了一辆开过来的吉普车。(化)
奥勃里昂的办公空
房间的全景。在一张圆桌周围有五个人在很严肃地讨论着。奥勃里昂似乎在主持这次讨论。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如果在上面吹一下,火就会象蜡烛似地灭掉。先生们,只是吹得要有劲儿。
孟代:(用英语说)一个紧贴看洞的炸弹……一个一千磅的炸弹,就象扔在鲁尔(注5)的那些一样。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是你们去开车吗?别傻了……况且,即使你们成功了,也没多大用处……必须齐根砍树……在周围放好炸药,然后让它一下子爆炸……一斧子……猛一下子。
勃拉德莱:(用英语说)我们仓库里还有九百升硝化甘油。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三倍于所需要的量……行了。
科诺里:(用英语说)如果这些货是在那里,倒行了,但它们现在是在这儿。运输这些炸药,必须要有特殊的卡车,但我没有。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我也没有……我也来不及弄这样的车来。那么……把你的两辆最好的卡车拿来……
科诺里:(用英语说)你的意思是一辆十吨“居比特”装一百加仑的硝化甘油……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我说的是你的两辆最好的卡车……装满它,上面装上有弹性的框子,以免炸药碰撞。
科诺里:(用英语说)这是谋杀!在这样状况的路上开车,你的司机连二分之一到达目的地的机会都没有!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我们来试试,能有一个到达……就够了。
勃拉德莱:(用英语说)你想工会能让你这么干吗?
奥勃里昂:(用英语说)我讨厌工会……镇上有些流浪汉,统统都是志愿者。我很放心……为了得到酬金,哪怕叫他们背上驮着包,一只脚跳着赶路也肯干。
勃拉德莱:(用英语
6 ) “保险丝”的编织和崩解——《恐惧的代价》人物关系
十年前,看《恐惧的代价》,始终不明白男主角怎么就能把车开下山去。当时是我爸和我一起看完的,印象中他好像说了句“玩儿飘吧……”,算是给那次观影画了个句号。以我那时的认知程度,想不通他为什么玩儿飘?有人说,是因为男主角没见过这么多钱,忘乎所以了——他本就是个赌徒,根本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注定是有命挣没命花。可是,哪怕赚到一大笔钱兴奋过头,也不可能忘了这条路有多险。还有人说,男主角前一天过度紧张,任务完成后他的紧张感骤然解放,导致行为失控……这一说法在行为层面解决了我的疑问。十年后,重看此片,我的疑问再次浮现,果真如此吗?
全片长一百四十八分钟,若仅止于解释男主角的行为,电影变成无聊的证明题,难免落了下乘。很多人喜欢把该片的导演乔治-亨利·克鲁佐评价为“悬疑氛围和心理惊悚的大师”,这是一种过度修饰的词汇,翻译过来就是“行活儿导演”。克鲁佐当然远不止是在营造氛围。
单就结局男主角的行为而言,即便以“骤然放松“论解释,也还有一个前提问题说不通——男主角下山之前,有石油公司的现场负责人提议让司机开车送他下山,被马里奥坚定地谢绝。为什么?马里奥本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司机的专程照顾。任务开始前,有大段篇幅展现众生相,马里奥被塑造成一个闲散的赌徒,落魄而懒惰,日常的行动节奏比身旁的老人还慢。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马里奥变了节奏?他为什么执意自己开这段回程路?
早在回程领赏前,马里奥原本属于闲散赌徒的步调就已经变异成亡命徒的果狠步调,他的残酷本能被这趟炼狱之路彻底激发出来,他作为一个人的理性逐渐被狂热淹没,他原本紧绷着的一根弦儿已经断了——并非断在任务完成的时刻,而是断在了同车搭档死去的时刻。
记得高三时代,家里长辈出于体恤常劝我“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那根弦儿绷太紧容易断。”这句话却造成了我的长期焦虑。高三的紧张弥漫在生活的诸多细节中,吃早点的节奏会以倍速提升,日常洗漱成了糊弄事儿,连上个大号都不好意思太彻底……其实,我本性懒散,只是为了紧张而紧张,压根儿就舍不得逼自己。可笑的是,我的“假紧张”,慢慢变成了真焦虑,我开始担心自己“那根弦儿”会不会真的断了?为此我专门问过别人:“那根弦儿” 到底是什么?有人说像弹簧,压力太大就绷断了;也有人说像你家里电闸的保险丝,用电负荷太多就烧断了。
我一下就接受了保险丝的比喻,因为那对我而言就意味着命悬一线。高三前的暑假,我们住在兵马司胡同,一个杂院,五户人家共用电闸。三伏天里,五户人的空调、电视、电冰箱、电风扇、排风扇一起工作,保险丝终于烧了,就在各家做晚饭的时候掉闸了。院里一下子热闹了,各家都出来,围着挂在电线杆子上的电闸商量对策。我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想的,他搬个梯子就冲上去了。邻居们争相在下头做出阻拦的架势,嘴里喊着“电闸连着高压线呢别上去”,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擦着汗——谁不想着赶紧让空调再吹出冷风来?可能我爸怕晚上我热得没法儿睡觉吧。只有一张二十年前的初级电工证,他就带电作业去了。我当时脑子里过画面,是我爸被漏电打下梯子然后我不知所措邻居再七手八脚送医院……好在赌赢了,只不过我家当时用的是电扇,有了电也没见凉快。由此,那根细得不起眼的暗银色保险丝就在我的认知里成了绷着性命的弦儿。
《恐惧的代价》讲了一次亡命任务,任务开始之前的段落居然占据了近一半篇幅。有人说是导演在呈现当时的社会背景。其实这块飞地的背景并没多做铺陈,只是交代出这些人活在法国历史上最憋屈的那些年,他们有家难回,苟且偷生。这些信息,在剧作里,只用了三五场戏。那么,为什么会被当今的观众指摘成“冗长”?究竟用这么大篇幅在铺陈什么?我愿意理解成:作者在编织一条保险丝。
在类型电影的剧作技法里,常有两个人物互为明暗掩护的设计,比如《肖申克的救赎》,以摩根弗里曼的叙述视点去遮掩蒂姆罗宾斯的行动,并且侧写这位启蒙者堕入监狱泥淖却高洁不屈,这都是为了在高潮段落拔高出主角的“奔向自由”,好莱坞的技法就只是技法。《恐惧的代价》并非如诸多评论所指出的是“群像式”人物关系,恰恰相反,核心关系只有两人——马里奥和奇奥——这对同车的搭档,他们之间的关系,构成整部影片的保险丝。
送硝酸甘油的任务只是外部事件,屡次遭遇的极端处境给事件不断加码,就像不堪负荷的电闸。真正承受极端压力的是核心人物。作者花大力气搭建出多层人物,除了四位参加任务的人,流连在酒馆的盲流们,老绅士、落魄医生、寄不出家信的上吊自杀的游子,比起参加任务火中取栗的人,他们承受的恐惧更加漫长,煎熬更甚。任务中的四人,再被作者层层剥开,最后只剩下一对核心人物,马里奥和奇奥,他俩的强弱此消彼长,构成一道看不见的力场,如保险丝一样承受着不断升级的负荷,直到其中一人爆发式的膨胀,吞没了另一人,保险丝就此崩断。
奇奥的出场很早,在交代了男主角和一众“盲流”的赖活之后,他就下飞机了。这阔佬儿很有派,一出场就吸住了马里奥的视线。那是马里奥第一次抛下自己的玩世不恭,伊夫蒙当的表演节奏瞬间加快,闲庭信步变成了亦步亦趋,贴上了奇奥。值得玩味的是,马里奥不见得是为了“跟着阔佬有饭吃”而整天粘着奇奥的,也并不是因为他俩是所谓的“同乡”,而是奇奥的到来,让马里奥发现了这块赖活之地有了个唯一不凡的人——跟着他,马里奥自己也能不凡。他凑了一大笔钱买了根雪茄,为了能在餐厅的正经座位上跟奇奥平起平坐地喝上一杯。尽管在出场后的第二场戏,奇奥就露了穷,这个破产的商人喝酒要赊账。马里奥反而因为奇奥的落魄更加崇拜他——这个破产者连赊账都这么令人心折。如果当年吕良伟能参考伊夫蒙当,丁力看许文强的眼神就能更令人心碎吧。
奇奥与马里奥建立关系之后,男主角接下来一连串的行为,都是在向奇奥证明:我很行。这段“证明”,入骨地侧写了马里奥本能的冷酷。他公然鄙视曾经的难兄难弟——他的室友——一位可爱乐天的尘肺病苦力,甚至冷眼旁观了奇奥对这位旧友的当众羞辱。马里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儿女情长,当着奇奥羞辱自己的恋人,极尽尖酸。在酒馆的斗殴对峙中,一边是曾经一起混吃等死的难友们,另一边只有奇奥一个人,马里奥眼都不眨一下站在奇奥一边。剧作中的两个人物,在任务前的阶段,互相衬托支撑着对方的冷漠与强悍。马里奥的急于证明自己、他对奇奥的崇拜,让观众认定他比奇奥弱,甚至马里奥自己当时也深信不疑。
任务的考核设计更是妙笔,这是一次亡命驾驶,要求司机的反应力和专注力必须维持在最佳的状态,这就等于排除了已经步入暮年的奇奥。这里用马里奥的紧张期待,营造出奇奥能否成行的悬念。与好莱坞剧作不同,悬念并非为了悬念而存在,而是要再次强化奇奥的彪悍狠辣。奇奥以卑鄙的手法取代了原本的人选,在出发前,奇奥的再次出场,让他的形象强度在马里奥心目中达到巅峰。
终于上路了,却并没有预期的刺激。任务开始的第一场戏,不是各显其能,而是奇奥的“示弱”。
奇奥的“闹肚子”,显然是他的花招,他装病,让他和马里奥的车从先发变成了后车,到这里,观众和马里奥恐怕都被作者骗了,大家一致的反应是,姜是老的辣——奇奥并不是怕死,而是谨慎。我们都自以为是地维护着奇奥原本强悍的形象。妙的是,作者给了个对比,以诚对诈。前车里的两人,看似靠不住,其实一个比一个实诚。
尘肺病人的幽默和对新生活的构想,令人绝望而心酸,他是唯一不赖活的人,顶着重病还四处找活干,令我们对他肃然起敬。另一方面,正因为他不赖活的人生态度,他才拼命干活,染上了尘肺病,他的不赖活反而杀了他。他早已获知死期,却仍在大谈新生活理想,这不可实现的温暖日子,在他赤诚的眼神里是如此巨细靡遗。到了峭壁障碍,尘肺病人竟然以人肉做杠杆,他侥幸活下来,还不忘贴心地给后车做个保险。尘肺病人的温厚,在下一场戏起了关键作用。他越是舍己为人,就越显出奇奥的自私怕死。奇奥竟然逃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怯懦,人物到此突转,之前铺垫的一切“强悍”,都是他的表演。到此,马里奥的崇拜开始破碎,同时,他真正强悍的一面,之前被奇奥的“强”盖过的一面,开始觉醒。他以一己之力闯过了峭壁难关。就此,他真正独立了,奇奥变得可有可无。
金发荷兰人是位集中营幸存者,比起集中营的经历,眼前塌方阻路的巨石对荷兰人而言根本构不成恐惧。因此,荷兰人才有舍命炸石头的资本,他越是轻描淡写,就越反证集中营的绝望可怖。他炸石头的时候,尘肺病人再次做了无意义地温暖之举,他对搭档有多在乎,他的行动就有多愚蠢,但他的形象就因此而再次得以升华。到此,如果是善于说教的作者,会安排马里奥对这位昔日室友去忏悔。然而,马里奥只是发自内心替室友松口气,他冲过去拥吻了他,早忘了他曾经践踏过这人的自尊,正好匹配他浪荡流民的粗鄙豁达。
连闯两关,再往后必须做减法,因为要把马里奥对奇奥的行为提纯,就只能剩下二人面对接下来的绝境。所以,前车灰飞烟灭,在视觉上连痕迹都不剩。这一处理,显出乔治克鲁佐的超人之处。爆炸的发生,在电影时间上几乎不可见,只作用在后车二人的生理反应上,成就了影史上最恰切的“灰飞烟灭”。
然而,这不着痕迹的牺牲,作者留了另一番后劲儿。失去了前车,到底后车二人如何反应?奇奥是——怕,他终于显露了属于他年龄的苍老和力不从心。妙笔在于马里奥的暴行。展现真正的“恐惧”,用的不是“怕”,而是让伊夫蒙当以麻木的残酷行径,去凌虐他曾经崇拜的大哥,去羞辱这位唯一还活着的搭档。对无力的老人拳脚相加,是马里奥内心极度恐惧的行为,令人不寒而栗。揍完以后,马里奥吐露内心,其实——他需要奇奥在。
这句话,是整部影片的钥匙。
再往前走,马里奥对奇奥的态度,近乎于主人对奴仆,他指使奇奥跳进喷涌着原油的坑里,根本不在乎奇奥会被呛死。而后,马里奥发现奇奥被卡住,他瞬间就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判断,马里奥生生地拿奇奥当做人肉踏板,开着卡车碾过去。就此,他在真正意义上杀掉了曾经崇拜的人。这一残酷的行为,早有铺垫。早在峭壁倒车一场,马里奥全然不顾车后的奇奥,本能就猛踩油门,当时的情境里,我们会把这行为解释为是马里奥的鲁莽。而到了这场戏,才知道,马里奥原本就残酷,他的本能慢慢被绝境逼出来,而不是突然就变了个人。按照《暴力:一种微观社会学理论》指出的,任何人都有暴力本能,在特定的情境之中都可能会被激发。
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工夫,把人物关系的变异铺这么长的线?《恐惧的代价》要的是马里奥的毁灭,这毁灭并不是因为心态失控,而是因为他的保险丝断了,奇奥一死,马里奥作为“人”的那个弦儿就绷断了。马里奥的“强”是在绝境中被激发的,是以奇奥的“弱”为基础的。表面上,奇奥死于任务,其实是马里奥杀了他。而马里奥对奇奥的弃若敝履,是整部影片剧作的至暗时刻,这一刻来临之前,必须通过种种场景在观众面前构建起一种印象,即,奇奥在马里奥心目中的至高地位。马里奥原本有多崇拜奇奥,最后就有多嫌弃他,那一刻的冷酷,才是马里奥毁灭的根本。
断了腿的奇奥,成了接下来旅程的累赘。而马里奥越靠近终点,反而越害怕,他紧紧搂住奇奥,像是对年老将死的父亲,也像是对孱弱可怜的孩子。他求着奇奥别死,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脆弱。究竟这一刻的恐惧从何而来?明明马里奥已经无限接近成功,明明他的赏金唾手可得,甚至原该四人平分的赏金就要由马里奥独享。这时候的马里奥究竟恐惧什么?
如果奇奥死,马里奥就等于是杀人犯,他的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心往前冲的利己本能在此刻被压住。可笑的是,他此刻恐怕也没意识到——奇奥的死正是他一手造成,他的恐惧只是因为他害怕孤独,而这同样出自本能。
说回本文开头抛出的问题,为什么马里奥会拒绝司机送他下山?
睡过一觉后,马里奥已经像是彻底忘了一切,前一天的炼狱经历被他一笑泯之。他只是想自己开车早点儿拿到赏金。恢复了元气,他再次暴露了被这趟任务激发出的狂热。如果没走这一趟任务,马里奥还只是个故作从容的混混,尚能在奇奥面前有所顾忌。可是当绝境激发的狂热突然统摄了他的精神,他也就不再需要向谁证明什么,他已认定自己掌控了一切。
回程路,马里奥坦然面对这一路的牺牲,他激发的本能征服了恐惧,奇奥的死,是他恐惧的极点,他也扛过来了。马里奥面对曾经的路线,根本就不在意其实是他杀了奇奥,他扔掉了在炼狱路上变成恶鬼的记忆。他的罪行,正被资本的奴隶们掩埋——那个曾经漏油的深坑,如今正被工人们填埋,那里,是他牺牲掉自己的奴隶——曾经的偶像——唯一的搭档——奇奥的罪证所在。
开过了深坑,马里奥似乎听到了酒馆的圆舞曲,他征服了恐惧,也泯灭了人性之光。在曾经的奇奥作为血肉踏板的峭壁、在熬过集中营的荷兰人和战胜了尘肺病恐惧的胖室友灰飞烟灭的弯道,马里奥以胜利的幸存者姿态玩儿起了飘,他自认为能够掌控的方向盘,在他自己的手里失控。
片名《恐惧的代价》,与马里奥开车打轮儿的方式一样,困扰了我十年——这是个自带语病的译名——“代价”属于“恐惧”吗?如果按照英译名去直译,译作“恐惧的工钱”更合适,或者“恐惧的报酬”。意思是一群人成了亡命徒,他们真正得到的就只有恐惧带来的后遗症——就像主动退出任务的高个儿警告过的,“幸存的人头发都白了,成了行尸走肉”。这是恐惧给的工钱,也是你拿到工钱却摆脱不掉的后怕。哪怕有人自以为战胜了恐惧,其实导致他失控的自大,也是恐惧带给他的“奖金”。
1.先后获得1953戛纳金棕榈与柏林金熊,此后单片只能参加一个A类电影节。2.克鲁佐的悬念设置与气氛营造极佳,后半程令人胆颤心惊紧张不已,可惜开头人物交代与铺垫部分过长。3.以小孩玩5只拴在绳上的蟑螂起首,命运缩影。4.蓝色多瑙河之舞,个体乐极生悲vs集体否极泰来。5.栅栏后什么也没有。(8.5/10)
战后年代的绝望沼泽中孕育的黑色经典。前半段营造了人间炼狱的景象,充满各种燥热不安,痛苦焦虑,放大了人的各种本能,所有冲突都一触即发。这才让看起来荒谬的运送之旅,像是通往天堂的唯一路径。跟着悬疑的节奏,仿佛空气被一点点抽走,直到最后的令人窒息,油田的画面极为摄人心魄。
一小时起的公路历险实景豪华紧张得百爪挠心,择友线贯穿始终也是一波三折,男主浪子一搭上老江湖立马踢开胖子室友和倒贴女友,胖子开车时和美国硬汉迅速建立友谊而且证明自己也是条硬汉,老江湖却临危变狗熊甚至弃友不顾,牵出男主的种种薄情和人情味,人心炎凉,命运难料。
不读简介就看电影,开始以为是劳苦革命片,然后是赏金任务片,再然后是兄弟义气片,两个配角死后成了紧张的悬疑片,主角送货成功我以为是主旋律英雄片,人们庆祝时英雄得意忘形车祸死掉我才知道原来是黑色幽默片。断腿老配角一定是洗点加了机敏减了胆识,前后差距让人掉眼镜。
前半段入戏很慢,看完整部才知道是预示了这些人的不归路。困死在小镇还是冲出去,横竖都是死,命运掌握在付得起2000美元的人的手里。开车途中非常惊险,我总是想起《速度与激情》,我完全没感觉的,却在这二十码三十码的换挡中冒了冷汗。牛逼。
据说是最早把“交通悬疑片”做到了一个高度,不过千万不要把这部影片当成悬疑惊悚片看,否则会失望的。准确说,这是一部反映人性的黑色电影,电影心理刻画很精彩,结尾的意外虽然有点突兀,但确实是最好的结局,符合黑色电影的精神,蒙太奇配上《蓝色多瑙河》的音乐把那场悬崖翻车拍得美极了
《恐惧的代价》所呈现的两种影像机制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视为类型思维之下对于巴赞的反讽,并对其真实性产生质疑,正如同在影片中,他令真实性与社会问题建立在完全架空的南美小镇之中,而这些群像般的非叙事性逐渐被一个相当简单的事件,却又被强烈的黑色宿命氛围与各种喜剧桥段作为支撑。克鲁佐营造了一个徳勒兹《时间-影像》的反面,时间-影像的危机被古老的运动-影像代替。从电影语言来看,是蒙太奇与特写镜头不断入侵,逐渐成为揭示关键时刻的重要载体,特别是在影片的结尾,平行蒙太奇与“最后一分钟死亡”完全回到了格里菲斯的时代,但影片似乎在此之前就早已完全凝结于Jo布满机油而濒临死亡的面孔之中,令《蓝色多瑙河》的炫技不过是机械降神的伪英雄主义,当它出现在影片的封面,即是对于作者反动性的消解。
今年北影节第一场,谢谢赛人推荐。慢速版《狂暴之路》,希区柯克炸弹理论的完美范例。1953年就能把爆炸和惊险场面拍到如此逼真,实在惊人。以“一根绳上的蚂蚱”开始,连场的动作戏都既有执行的实在感又有物性想象力,第一流的观影享受。为钱搏命的赌徒心态带来强人所难的道德困境,第一辆车爆炸时缜密经营,最为令人难忘。片名好像应该译成《恐惧的报酬》吧。
挺过略显冗长沉闷的铺垫便是一路惊心,实打实拍出来的高难度实景场面配上准确的节奏和剪辑,看的人无比震颤,技术大帝克鲁佐;恐惧之旅中人物性格的展示和变化在技术的推动下好生精彩,法国二人组入石油坑中着混身黝黑真是完美的总结和象征。
危险作业生存指南,蔑视恐惧和深陷恐惧都是即将玩完的症状···铺垫也太长了点吧,五零年代能有这样的特效和场面实属不易,确能让人手心湿润呼吸急促,当然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满卡车的硝化甘油
惊悚公路片!记得看过彩色版的翻拍版但找不到那个片子了。。。据说是《超级玛丽》主角名字的来源???
太他妈的精彩了好么!全场几百人一起窒息,一起尖叫的感觉真不赖!两辆自爆卡车的死亡之路,四个老司机的绝命之旅。然鹅这个故事还是告诉了人们两个永恒却质朴的真理:1.重赏之下必有勇夫。2.乐极可是要生悲的。
亨利-乔治.克鲁佐(法) :《曼侬》金狮、《恐惧的代价》金熊+金棕榈;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意):《夜》金熊、《红色沙漠》金狮、《放大》金棕榈;罗伯特.奥特曼(美) :《陆军野战医院》金棕榈、《水牛比尔和印第安人》金熊、《人生交叉点》金狮。电影史上只有以上三人获得过欧洲三大电影节三项大奖。
有趣的是,相比于长年在美国工作的希区柯克而言,克鲁佐或许才是真正对芬奇、诺兰以及当代美剧等商业类型作品产生直接作用的导演――影片不以社会文化的、精神分析的抑或影像自持的元素取胜,而单纯凭借玩弄叙事来营造悬疑感:公路片框架下的"闯关游戏",险象环生的种种细节巧合,渐近加速的平行剪辑,无不以渲染故事、操控感官为目的.然而正因其太过执着于"讲述",故事反而只剩贫瘠的枝干,失去了刺激之后的余味:电影没有显现为声画形式,而是仅仅成为了具有更强视觉烘托能力的惊险小说――攫住我们的乃是"恐惧的概念",并非恐惧本身;对电影媒介的误解即由此发端,如挥之不去的幽灵,一路纠缠着二十一世纪的好莱坞工业.
前一个小时的背景人物介绍和铺垫稍嫌过长,但之后则迎来令人感到窒息的一个半小时。克鲁佐对悬念的把玩太厉害,53年的电影在今天看起来仍然如此惊悚好看。其实我更喜欢《乌鸦》的故事,但这一部又的确更精彩。PS:片名直译该是《恐惧的酬劳》。
“不要冒不必要的风险” 同时获得戛纳金棕榈和柏林金熊,还以为多沉闷,没想到是类似《洞》那样的缓缓紧张、如履薄冰…去程的压力和紧张、回来的释然和放松,悬殊的心态继续酿成悲剧。“如果我一定要死,我希望自己仪表堂堂”
剪辑节奏与景别变化的教科书。所谓冗长的铺垫个人纬度反而是亮点,这正是古早经典的独有魅力,不急不缓地交代环境特征与人物面貌。而景别的使用以及叙事手法现今看来压根没有过时,或者说甚至没有过时:足以说明当下电影进步空间之小。石油是魔鬼的浴汤,这一主题亘古不变。即使被生命的温度所感化,空留皮囊终将驶向自我毁灭。
黑白片看得我好兴奋,尤其是修复版的,画面好有质感啊!扣一星是因为:1、个人觉得那个拐弯的桥段实在拍得太费胶卷了,根本没必要往后倒那么多;2、第一辆车你能稍微透露下是怎么爆的么,不至于连片废铁都没了吧;3、要女主干嘛呢?被欺负么……种种比较不好解释的部分。
【上海电影节展映】4K修复版。首刷留给大银幕,没有被剧透所以全程心脏吊到嗓子眼一般的紧张揪心,情绪始终被电影所左右。剧作太强大,高潮迭起险象环生。剪辑和音效无比高超。角色形象生动鲜明,深刻表达人性的善与丑。结尾更添讽刺与荒诞,回味无穷。唯一不解是前车的结局没有交代清楚
“你负责开车,我负责吓个半死”。这种奇妙的关系,也是导演和观众的较量丫。152分钟的DC修复版,开场飞机降落小城一幕有被惊艳到。大转弯和炸巨石的紧张感也完美。对比了下剧照,掉进石油坑的修复效果,更加有粘稠和窒息感。路弯路直,人物性格的深化和转变,也带出“什么都没有”的命运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