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

是谁第一次在你打架的时候为你挺身而出？是谁第一次在你郁闷的时候陪你吹风喝酒？是谁第一次听你说朦胧的心事、无望的未来？十六七岁的青春，第一次发现友情的珍贵，就是因为那些打出来、混出来的兄弟姐妹。
 
不是每个人都像陈浩南那么幸运，能有个黑社会大哥在他被打的时候忽然善良如天使般地伸出手。我们的青春，不过是一些愣头青结识另外一些愣头青的故事。我们不是陈浩南、山鸡那么专业的全职混混。我们上课，我们旷课。早上到教室把书包一放，老师进来上课的时候我们出去，说上厕所，一直上到放学的时候来拿书包回家。我们去录像厅，看陈浩南在荧幕里的世界里浪荡青春，而我们那些男孩子，马上热血沸腾。于是他们也去占球场、也去卡拉ok、也泡妹妹。站在他们的中间，当时觉得自己是最炫的个性美女，今天来看，我同课堂里努力读书的那一群一样，都误读了青春。
 
《古惑仔》系列无疑影响了一代年轻人的青春，当然不是说因为这个片子导致了社会问题，因为它对港片的意义非凡，对票房的意义非凡，它的商业意义掩盖了一切。把电影当真，本来就是只在年轻人中才会存在的天真想法。电影本身不是要教化你犯罪，可是很多年轻人将它当成进入黑社会的宝典。不自觉地模仿，将过剩的青春精力都挥发其中。但这更证明了影片的成功，因为它存在打动年轻人的力量，才会让他们效仿。非常庆幸的是，影片宣扬的是兄弟间的义气而不是靓坤式的阴险，所以我们那些男孩儿最终并没有走上多么黑暗的未来，该挥发荷尔蒙的挥发，该工作还是工作，只是一帮朋友一起走到了现在。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是钵兰街或者庙街。
 
虽然从情节的合理性上来说，《古惑仔》似乎有那么些不是特别完美的地方。比如口吃妹跟上陈浩南那一段，混混救混混，也算是挺身而出，也算能让口吃妹另眼相看，不过马上就坚定了死缠烂打一辈子的想法似乎也太又红又专了。如果她因此而认陈浩南，然后再爱上他，可能比较真实一点。混混爱一个人也要过程吧。再比如陈浩南的老大全家被靓坤活埋。怎么说他也算个老大，而且是洪兴里面是唯一敢跟靓坤这个话事人作对的，居然一个小弟也不带就跟靓坤走了。死得比一只蚂蚁还容易。
 
吴镇宇多次自称在里面演的靓坤是中国大陆对他映像最深的角色。很多次他到大陆，都有人说是看他的片子长大，他不相信，但至少我们那些男孩儿是怀着对靓坤的痛恨长大的。这一点，他应该相信。这样的话语当然是对他演技的赞赏，不传神的表演不足以引起观众如此深刻的情绪。但有个场景我反复看还是觉得有瑕疵。在他去停尸房看欠他n多万把弟的尸首时，他的表情固然是丰富，但每个表情的转换之间，都有几秒的停顿时间，似乎有人在后面喊“表情走!-----一!二!三!四!五!”是以我觉得这个角色固然塑造得很好，而且不乏经典台词“出来混的要讲信用，说杀他全家就要杀他全家”，但远远没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至少没有无间道里面的纯熟和不着痕迹。老实说，这个表情，总让我想到多年后周星驰在众多影片中的表情，生动，也生硬。
 
7/24/2007 8:42:23 AM

我以为古惑仔纯粹是一个少年读书无望，家庭悲剧，内心空虚，身负蛮力的结果。于是走到街头看谁不爽就砍谁，砍完以后在风中一抖他额前那几簇黄毛。
《古惑仔》风行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学生。每天六点多背着书包上学，在路上唱到：“今天天气好，我去炸学校。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到了学校，在课上刚刚对着全班同学读完作文，下课就和同学打架，放学就被老师留下来。没有炸成学校的一天，在回家路上看到一家服装店，橱窗里是一条挂着铁链的牛仔裤，门口还贴着几个纹身男的海报，其中有一个我认识，我妈说他叫郑伊健，是梁咏琪的难喷友。
后来再看到“古惑仔”这个字眼，已经是2000年后的事情了。有一段时间，几度传出青少年在网吧附近抢小孩子的钱，小孩不给，他们就逼迫小孩喝厕所水更有甚者用针筒抽了污水注射到小孩子体内，然后围殴致死。两件发生在内蒙古，一件在东北，一件在山东，这事儿我记得特别清楚。曾经在电视里两次看到记者去采访这些伤人致死的少年犯，他们对着镜头说：我们小时候看了太多《古惑仔》，后来就学坏了。
于是，《古惑仔》在我心目中就成了教人学坏泯灭人性的代名词，其煽动性就好比希特勒的演讲。当然一直没有去看过，因为我知道那个年纪的自己容易被忽悠，万一走上古惑仔的道路，可我打架都是吃亏的多。这么说来我今后混不到开保时捷，而是暴尸街头。
但最近却选择再去看这部片子，因为知道自己老乐，打不动了。而且孔子说人“逾二十而不惑”，不会被古惑仔蛊惑，
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一部如何牛逼的片子，可以带出这么一大帮社会败类？比如说上个礼拜，我在华山绿地打野球。碰到一个多嘴，他打球有两下，把别人那组给打下去了。本来输赢很正常，他偏要对下去的那组说：“哦~再见！”祸从口出，下去的那组走出一个人高马大的黄毛，他揪住多嘴的头发说：你跟谁说再见呢？信不信三秒让你死？多嘴连忙说：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开玩笑。黄毛说：你他妈敢跟我开玩笑？在众人劝说下，多嘴幸免于难。
看完第一部才知道，《古惑仔》真是躺着也中枪！
陈浩南一帮人，当年也是踢球都会被人欺负的小孩儿，被人用可乐爆头，遂跟上了大B走古惑仔的道路。陈浩南出名，因为杀八拜。八拜不但不知道“你是我江湖中人，看到老人摔倒就去把他扶起来。如果他讹你，你就给他看你的纹身。”反而去把一个老人踹倒。目中无人，欺负良民，八拜该杀。靓坤，就更该杀。谁叫导演安排你给别人吃石灰的？这么看来，陈浩南似乎很难成为我们现实生活中所见那些不良少年的启蒙老师；相反，“三秒让你死”的黄毛和“说你全家死光光，就让你全家死光光”的靓坤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观众没有学男一号请人吃包子，而是学了男X号请人吃石灰，这难道是电影的错？电影如果真的有错，那也只是少打两句话：“本片有暴力镜头，孩子必须在父母的陪同下观看。请马克过这部片子的小盆友，给父母的BP机留言，就说收摊以后去租一部古惑仔的录像带回来。”
我在想任何一个心智在正常轨道中成长的小朋友，都会区分得清黑猫警长和一只耳谁好谁坏？黑猫警长就是长得黑穿得也黑，有街坊邻居向它致敬的黑社会头头。即使有存在“梵高”的粉丝，我也没见谁为了模仿偶像而割掉一只耳朵。
毕竟，这只是一部电影，电影不是来自黑社会，而是来自娱乐圈。娱乐的职能从来不是教化。反而是在看了这部电影之后，我更加看清多年以前电视里的那些少年犯。他们到最后被逮住了，还要把自己的责任推到香港人的身上。“看了太多《古惑仔》而学坏”，完全就是在开脱责任，强调自己少时无知，大时无辜。
我记忆里最荒唐的事情，是预备班的时候半夜三更还要强打精神听初一的流氓（其实他当时应该读初三了，到了上海来以后还在读初一）在我们宿舍讲他的爱情。他说他曾经有个女朋友，两人如何如何相爱，后来那个女的不幸在江湖斗争中死了。于是当时我竟然原谅了他平时对我和我室友的欺负，觉得他身世可怜还有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现在想想，是他傻逼我更傻逼。妈了个蛋的十几岁就闯江湖你当你是革命党人啊？！他当时的动情至深，现在终于明白纯粹是看完《山鸡的故事》现学现卖。
目前为止，我只能说少年犯们走上尼玛不归路是没文化所致，而且必须理解能力差到一定程度，才能完全误读本片。《山鸡的故事》结尾说女友被暗杀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教父三》的结局，女儿被人暗杀了。很奇怪的是小时候看《古惑仔》的人都成少年犯了，我童年楼下看《教父》的大哥哥现在做检察官了。电影是一排冰冷的铁栏杆，只看过《古惑仔》的在一头，看过《古惑仔》也看过《教父》的在另一头。不过我知道这不是电影的错，没有文化比较可怕罢了。我只能庆幸他们至少没有看过《教父》，否则跟别人一起划船的时候很想把人葬送湖底吧？或者看到现在尼玛那么多戴黑框眼镜的人，很想把眼镜腿插到那个人脖子里吧？我还是担心有那么一两个为了做一个有文化的混混而去看《教父》的人，所以我不再戴黑框眼镜了。
但是我依然不确定，他们这种荒唐应该怪谁？就算真的是古惑仔，如果有一群人不是站在球场边看着靓坤拿可乐爆小孩的头，而是像牧师的街坊阻止乌鸦那样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那个被爆头的小孩长大就不会是铜锣湾的陈浩南，顶多也就是个铜锣湾花园街卖球鞋的陈浩南。当然更不会有后来那么多屁事。可是现实中，有太多的冷漠和下套，今后这群人中谁家的孩子叫靓坤或者八拜这样的恶徒，或者变成大天二或者大B家人这样的冤鬼，他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上也有那一份难逃干系的原罪。

1，初中时，班里自发出去郊游。里头有俩妹子喜欢同一个男生，那个男生留着盖过眼睛的头发，张嘴闭嘴就是我兄弟如何我就如何。两妹子一言不合吵了起来，男生慌了，去劝解。结果一个妹子径直就跳下河去。好在人多，男生的兄弟们本事也光着身子在游泳给救了回来。于是就有了偶像剧才能见面的一幕。帅哥抱着落水女哭，大声的叫她笨蛋，另一边失落的姑娘表示愿意放弃。

2，初中时，就是楼上那位帅哥认的一位大哥，也就是社会青年。那天放学，另一个烫着烟花烫的社会青年蹲在我们校门口某角落抽烟，不时还拨弄自己的头发。或许是早就接下了梁子，那大哥带着一个小弟，一人提着砖头，一人拿着碗口粗的木棍，指着蹲着那位大声的骂着什么。那青年站起来，一句话都还没说这边一砖头就扔在了脸上，然后就是各种打。我亲眼看着碗口粗的木棍打在那小伙儿头上断成两截。打完两人还骂骂咧咧的大步而去。

3还是初中时，我家住在闹市区，背后的街巷有各种夜市。一晚我出门去吃夜宵，这时马上从旁边冲出来几个穿皮夹克的社会青年在那左顾右盼。我不知道他们刚刚在干什么，他们在看什么。但我看到排头那位手里的匕首上正在滴血。

4虽然我至今没有看过古惑仔，但受其他人影响我也有兄弟。那是初中毕业后的暑假。我和这位我认为最要好的兄弟一起在网吧玩CS。玩着玩着他突然说道“你把你的会员卡给我上吧我的快没钱了”我玩得正嗨他这么说着让我有点不爽，我问他“那我怎么办？”他说“你不上不就行了。”我对他这种自私的说法很憋屈很愤怒，俩人起了争执。他提出单挑，我拒绝，还好我不止这一个兄弟。所以我提出要叫人来弄他。
然后我找了他三天，无影无踪。

5虽然发生在高中，但故事的人物其实还是我初中的人物。那是个妹子，我并不熟，但我妹认识她。大致是她高中呆了半学期呆不下去了，于是就出去和社会青年一起当愣头青去了。就在一天晚上的惯例飚车，她坐上了其中一辆摩托车，就在一个三叉路口发生了意外。我也是听人口述，不清楚事故真正原因。总之她飞了出去，恰好撞到旁边某小区的围栏。铁栏杆的尖划破了她的肚皮，坚硬的墙撞破了她的头颅。她不算惊艳，但确是一个花季少女。就这一瞬间，肚子划出了肠子，头颅流出了脑浆。

后续
故事1里的两个妹子最后谁也没有和哪个帅哥走到一起，最后帅哥去当了几年兵，他当时的兄弟也离心离德，现在他不是学校霸王，也不是班草，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协警。
故事2的最后我也只是听到传闻，据说那个被打的年轻人成了植物人。而大人的哪个老大则只蹲了几个月的牢。
故事3则完全没有后续，我不知道哪些年轻人当年到底对谁动了刀子，也不知道伤者现在到底如何。
故事4我的那位兄弟早就如同末人，顶多见面打个招呼。
故事5死去的那位妹子其实家境并不好，她父母是做文具店小买卖的。据说因为太惨，他们都不敢去见自己女儿最后一面，整个后事都是由她那些兄弟们料理的。现在小夫妻好像赶着年迈前又生了一个，一家人很幸福。她的朋友兄弟未知，我妹反倒是从来没提起过她了，这个世界就像她从来不曾来过一样。


我是一个晚熟的人，但我兴庆我初中没有看到这些电影。因为我太了解那时的我看到了会是怎样的结局。
当然，我不能肯定这些事和这些电影有所联系。但故事中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你们崇拜的山鸡，陈浩南。
我并不否认这部电影的艺术高度。只是想对那些否认这部电影带来的社会问题的年轻人讲几个故事而已。就连黄秋生自己都承认，他遇到过一个看到古惑仔而粉他的影迷，那影迷在年轻时的血雨腥风里失去了他的右手，黄秋生对此很内疚。

我时常会想，如果郊游那天，恰好周围的人都是旱鸭子，或者都没有能力去救那个妹子会怎样？或许她现在自己想想都会嘲笑当时的举动。
我一直期望故事2-3里的人物能得到比伤者更重的惩罚，因为这个世界更多人需要的是这种公平，而不是义气。
而我那位兄弟，据说他至今游手好闲的啃老。唯一的变化不过是找了一个女友一起啃老。
至于那些感激电影带给自己激烈青春的人，我想说，你们最应该感激的是上帝，他让你们的心脏一次次与刀尖擦肩而过。

  在澳门浩南他们中了埋伏，眼见巢皮力不敌，渐渐不支倒地，壮志未酬，身先死……遭靓坤暗算，兄弟内讧，山鸡出走台湾，浩南孤掌难鸣，大佬B被灭门，靓坤应该是包括我在内大多数人看过的最坏最无药可救的角色，一个叫吴镇宇的男人成就了他。然后他又从人在江湖坏到了少年激斗篇，成就了汽水瓶的前生今世。
  我接触这部电影大概是晚了点，错过了录象厅的天下，回归成为上个世纪的历史，然而这并不能阻止电脑的光驱记录我一遍又一遍回放的激情。当然我的女性荷尔蒙决定了我不会对砍人或者拉帮作派产生浓厚兴趣。死党每天都在图书馆前面的草坪上偷偷地看那个像朱永棠的男生，我也在看，但是我看的是朱永棠旁边的男生，我们彼此分享眼神的飞扬，不确定的甜蜜，直到某一天，心事破裂，用尽余下的相聚时光亦不得，因为拼图遗失的那一块，上面写着“永远”。就像匆匆死在第一部里的巢皮，无论之后他再以什么身份回来，蕉皮，JASON……让人无法释怀的都只是他在1996年的人在江湖里，昙花一现，暴毙街头，鲜血成为最后覆盖他的锦被。当大多数人都不记得他的时候，我却将这个角色收藏在心里很多年。但同时我却庆幸他的早夭让他看不到后来大佬B的惨死，还有小结巴，大天二……他死了，早早退出了江湖。继续活下去，却要一直与江湖这样纠缠下去，时代变迁，陈浩南开始失措，而他却可以以正宗古惑仔的身份骄傲死去，和他的荡气回肠一起留在了1996年。